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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院里看电视

“ 该遗忘的遗忘,该铭记的铭记 ”

突然想写一写少年事,写一写那些早已沉在时间的河床上被人遗忘的东西。

比如现在,电视机不知道已更新到哪一代了,也许有一天再先进的电视也会退出人们的生活。即使今天,看电视的更多已经是中老年,小青年们沉于手机和电脑,电视已经提不起他们的兴趣。

可在我们这代人的少年,电视机的出现,几乎是划时代的大事。

记不清几岁时的哪一天,大喇叭里说大队里刚买了电视,晚上演《敢死队》。

这个突然的消息撒进枯燥的日子里,无疑像滚开的油锅里洒进一把盐,噼里啪啦地炸开,姑且不说我们这样的疯小子像打了鸡血一样满大街乱跑,见人就说,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就连那些成天在地里折腾的大老爷们也禁不住在田间地头休息时叼着烟卷谈论,至于那些天生爱热闹的大老娘们小媳妇子甚至牙都快掉光了嘴都瘪下去的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吃饭都端着老海碗蹲在门口凑到街头问东问西也难怪,活了这么大年纪,谁知道电视是个什么玩意儿?

因为电视,辛劳麻木的生活突然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活气,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盼想:累了的想,苦着的想,恼着的想生活突然多了那么一点点意思!

不到傍黑天,我们早早地偎到大队院里,怯生生地挤在办公室门口,伸头探脑,叽叽喳喳,想早一眼看看电视的模样儿,可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也许,被他们藏在了橱子里?乖乖,可也是,在当时,有几个大队买上电视机啊,当然宝贝!

我们的吵嚷惹烦了屋里的人们,就见一个人端着大搪瓷茶缸走了过来:“吵什么吵,这都是哪家的野小子,滚一边子去!”

那架式和看谷子的老农轰地里的麻雀家里的老太太撵院里乱挠乱刨的鸡一样,我们“轰”地散开,他一进去,又迅速围拢过来,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探进头去唉,那情形像极了一群馋嘴的猫明明闻到了腥味却就是找不到鱼在哪里。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屋里的人们站了起来,开始向外收拾桌子,哇!终于看到电视机了那家伙怪怪的,一个笨笨的黑匣子上边怎么还架了个长长的粗粗的铁筒子?“大炮筒!”不知谁嚷了一句。

“懂你娘的腚啊,这就是电视,所有影儿都在里边藏着呢!”那个骂人的家伙指着大炮筒像祖宗八辈都当先生似的唾沫星子乱迸,四蹄八爪地比划着,挨骂的也忘了生气,只顾两眼放光地盯着电视。

别见怪,俺们乡下人嘴臭,骂人就当就着咸菜疙瘩吃稀饭,伴着葱头喝辣酒一样,也没啥恶意,长一辈晚一辈的闹惯了,谁也不当回事儿,就当大风天刮来一个屁吧。

人渐渐得多了起来。星星点点明明灭灭的亮处是夹着烟卷衔着烟袋锅子的男人,万蜂归巢嗡嗡嚷嚷处是嘁嘁察察喜笑颜开的女人,满院子撒欢乱跑高声尖叫的当然是我们这些没拴缰绳没套笼头的野小子皮孩子……

那大炮筒子真神奇,中国的外国的古代的现代的就连刚刚发生的事儿都能演。这么小的炮筒子怎么能装下这么多的事,这么多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又是怎么钻进这小小的炮筒子照到了屏幕上呢,每当人们闲着没事摇着蒲扇在街头谈天说地时就会有人发出这样的疑惑。

直到我工作十多年了,回到家里,九十多岁的奶奶有时还指着电视问我这个问题呢!

我们被《敢死队》深深地吸引了,按大人的话说是七魂八魄都被那大炮筒勾走了,每天放下书包就往外跑,以致最后当爹的发了狠要是考不及格拿个大鸭蛋回来,看我不把你的腚揍成八瓣!

可惜还没等到拿鸭蛋的时候,那大炮筒子倒先歇窝了,先是一条一条的横纹,然后是满屏幕的雪花,最后就干脆连点雪花也不让看了看来这新玩意儿,摸不清她的脾气,一时半会的咱还伺侯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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