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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黄河战友佟馆长:转来转去,爱情在原地等你

“ 伟大的民族……烈火中涅磐…… ”

“我生在东北。长白山下一个小山村。十六岁那年,我和同村一位志同道合的姑娘嗯,不说她名字了一同报名参加了革命。我们一同分到了文工团,后来又一同奔赴朝鲜战场去慰问志愿军。”

“哦,你们是恋人?”我插了一句。

“我们拉过手,亲过几回嘴,总喜欢粘在一块儿,可谁也没说那个字……”

我心里嘟囔了一句,嘴都亲了,还非等那个字,你如果进了人家被窝也没说那个字,难道就不是恋人?

“你们肯定是恋人。”

佟馆长没理我,继续说他的故事。

“一次慰问演出的时候,美军的轰炸机突然来袭,一颗颗炸弹落下来,村子顿时火光一片,哭声震天。就在这时,一颗炸弹落我附近,而首长就在我身旁,我什么也没想,一下子扑在首长身上。

一声爆响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几天后醒来,旁人告诉我说首长安然无恙,而我却还徘徊在阎王殿门口……

我被炸碎了一只睾丸,连那玩意儿也受了牵连。

血流不止,小便不通,情况十分危急。

战地医院条件简陋,缺医少药。很多人觉得我很难活过来。

给我护理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护士,她为了疏通我的尿路,竟然俯下身子,用嘴一口一口地吸小便,小便终于排出来了,我死里逃生,保住了生命。”

我听呆了,眼里几乎要漾出泪花来战场上人都很纯粹,但她毕竟是个姑娘,还没结婚的姑娘啊!

“你那个姑娘呢?”我不由问了一句。

“一直没露面,一直到了那一天。”佟馆长说到这里,脸上笼了一层灰。

“大概十多天以后,我在简易的病床上半睡半醒。这时,我那同村的姑娘看我来了。我远远地听出了她的脚步,就把头歪向一侧,闭上了眼睛。

她一身素装,手里拿一把紫色的野花,脸上满是悲戚我眯着眼睛偷偷看她,看这位迟迟未曾露面的‘恋人’想干什么。

她把花儿放在我身上,似乎想哭,却又极力保持庄重的仪态。最终,她落了几滴子泪,但始终没说一句话,转身而去。

我的伤口一下子疼了起来,昏了过去。

我真想问她当时想什么,问清楚,真。

“你们后来没再见过面?”

“那已是几年之后了。”

我摇头,为佟馆长,也为那姑娘。

后来身体渐有好转,我被护送回国继续疗养。出院后,调到南京芭蕾舞学院学习舞蹈。

在学院,我成了大家的焦点。男女学员那仰慕的目光和话语淹没了我的世界。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姑娘,她们的目光里丝毫不掩饰火辣辣的东西因为战场上奋不顾身的行为,我被宣传为英雄。

你知道,那个时代崇拜英雄,尤其是“最可爱的人”中的英雄。

一个叫芷兰的姑娘对我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芷兰人漂亮,舞跳得好,全学院出名。我的防线几乎比豆腐渣还要脆弱,几乎没有招架,我举手做了芷兰的战俘。

一天,我外出公干。当我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座位时,突然看到一个妇女惊惶失措的面孔。

她抱着孩子,站在座位前,脸憋得通红。

我冷冷地看她,看她怀中的孩子。

她看着我,可又不敢迎着我的眼睛,嘴动了又动,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突地窜上脑袋,我眼睛直直地剜着她:“对,我就是佟铁锌。我还活着……”

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是到站还是没到站,她急匆匆地抱着孩子,两眼含泪地下了车。

那时,我很解气,很解气。

我曾经想过不下一千次,想着哪一天遇到她,一定会问清她为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而去。

我要好好地羞辱她,骂她,然后,把她完全从我生活里抠去。

今天遇到了,虽然没有责骂和质问,可我依然很解气。

解气之后突然泄了气,我灰灰地坐在车上,没一句言语。

“我们也结婚吧,我们也生孩子!”芷兰听说后,温柔地和我商量。

我把芷兰搂在怀里,兴奋,激动,幸福又感激。

我们迅速写好了结婚申请交给学校。

几天后,学校领导找我谈话,我喜洋洋地跑了去,怀揣着一包喜糖。

喜糖没送出,现实闷得我两眼一黑。

我不能和芷兰结婚。

政审不过关,芷兰父亲是原国民党国防部的高级官员,而我是党员,是英雄。

芷兰大哭。

我们最后一次相拥,抱头痛哭……

我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只剩下空壳子。

三位老战友来医院看我,似乎无意间谈起了那个女护士这时,我才知道她叫宁晓霞。怪我,人家救了自己一命,竟然就没想到问人家名字。

“人家晓霞不是救过你吗?”

我点头。

“人家救你,你竟然没对人家表示感谢?”

“没有。”

战友的批评让我惭愧万分当时的我很单纯,纯得像混蛋。觉得她当时救我就像我救首长一个样,天经地义,感谢倒成俗气。

“人家也是英雄,在军区任上尉护士长呢!”

哦,也是英雄。可我当时竟然没看清她的模样,没问人家名字。

“她结婚了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战友们相视一笑,没理我。

我感觉他们是在嘲笑我,也没敢再问什么。

几天后,首长找到了我,问我身体状况。

“身体没问题。只是……”我低了头,灰着脸子。

首长命令我上车,一溜烟就把我拉到了女护士办公室。

半月后,我和宁晓霞结了婚。

“你已经是女英雄了,怎么……还单着……”后来,我好奇地问她。

她羞涩地低了头:“都怨你……”

“怨我……?”

“当然怨你……一个黄花大闺女,那样……导尿……”

佟馆长说到这里,像得了天大便宜似地笑了起来。

“你们的故事挺感人。”

我由衷地说。

佟馆长长叹一口气,似乎藏着无尽心事。

”支黄“结束后,我积极响应”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离开了济南,扎根在宁阳某个小山村娶妻生子。

佟馆长最终也没当成演员,在老首长的帮助下,不久调到甘肃某兵团政治部任职。

最可怜的是小秋。

这姑娘不知怎么就中了小孔的招,还偷偷为小孔打过胎。可最后小孔进了城,当了干部,竟然骂小秋是破鞋,专门勾引男同志。

小秋疯了,最后一头扎进黄河里。

“唉!可怜的小秋!”杨老师长叹一声。你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也只附和着“唉”了一声。

“都过去了,五十年一晃就没了……”杨老师非常感伤,满面戚容。

“你和那个佟馆长还有联系么?”

“早断了联系……还不知有没有那人……倒是个好人哩……”

杨老师又点上一根烟,皱纹隐在淡青色的烟雾里。

他似乎在对我说,又似乎自言自语。

“我和佟馆长陆续通过几封信,到现在还记得他给我最后一封信的几句。

亲爱的黄河战友,我国正在开展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就让我们投身到革命的伟大洪炉里……不是我和你,而是我们国家,伟大的民族……烈火中涅磐……”

温情提示:本故事的轮廓是真实的。但真实只是故事的架子,若干情节半虚半实,万望读友别太较真考究源头,文中出现的人名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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