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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

“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远方 ”

文|图惠莹

日落星满,蓝跃的父母插秧归来,到奶奶家的小院来接她回家。

惺忪睡醒的蓝跃以为爸爸妈妈来解救她了。然而没有。爸爸得知蓝跃惹爷爷奶奶生气了,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揍。

妈妈温晴在一旁拉也拉不住,只得心痛地哭喊:“别把她打坏了!她那么小!”

记忆里这样的挨揍都是不知如何结束的,慌乱与恐惧占满了蓝跃的心,那种惊心的时刻她只有暗暗咬着嘴唇,手指甲狠狠抠着大拇指下方的鱼际。手上那个位置,一挨揍也跟着跳痛。

最可怕的不是挨揍,而是蓝长风咄咄逼人的质问。

“为什么闲着没事玩自行车?你会骑吗?!”

“不会……”

“不会为什么要玩?!”

“……”抽泣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蓝跃头皮已经哭麻,不知道如何回答。

“问你的每一句话都要回答!听得见说话吗!”

“你的问题怎么回答!!故意难为孩子吗!”温晴和奶奶在一旁力劝。

“教育孩子的时候,你们别插手!”

然后每当这种有人相助的时候,刚刚冒出的希望就会被狠狠的扼杀。甚至不如没人来帮忙。

蓝跃被单独拎到了一个房间,胆战心惊地直面蓝长风的审讯,犹如一个无辜的“犯人”。

蓝长风的习惯总是一番刁难与折磨后,总会重温父女亲情。小小的蓝跃很吃这一套,最后会被内疚和亲情拷问地无比自责。总之承认完错误,一切才算过去。

长长的童年,最难熬的永远都是妈妈不能在身边的日子,格外的漫长。

妈妈温晴被安排出差学习一个月。家里只剩下她和爸爸在米镇漆黑的夜里面面相对。那些日子,蓝跃心里犹如小白鼠般胆怯,可人儿的模样却变成了野草一般随意。

爸爸不太会给蓝跃梳头发,一个月来蓝跃的头发都是自己扎的,不是没梳整齐就是落几根头发。

落几根头发?妈妈说过,落下的头发代表家里要来人了。一定是妈妈快要回来了,于是她每天都落几根头发,傻傻地盼着。

盼了一个多月,妈妈居然还没有回来。暑假却已经所剩不多了。

距离秋季开学还有10天。蓝跃的爸爸已经收到20封信,全都是来自妈妈。那些信,蓝长风从来没给蓝跃念过看过,只是默默收起,默默回信。

长长的思念望不到尽头,蓝长风买了火车票带着晒成黑妞的蓝跃上了列车,方向是温晴。

轰隆隆地车轮声,停靠前的鸣笛响,启动时升腾的白烟,这一切竟然让蓝跃激动地热泪盈眶。

那是蓝跃第一次坐火车,她痴痴地望着窗外流动的风景,远去的米镇像一幅浓缩的油画,新入眼帘的村庄与城镇让她欣喜兴奋。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远方,坐上火车,就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她的心底第一次产生了美好的向往。

到了妈妈的城市,蓝长风匆匆忙忙带蓝跃找到妈妈的学校,几经打听妈妈已经放假走了。焦急如焚的蓝长风又拉着蓝跃去了当地的舅舅家。

找到舅舅那里,妈妈却刚刚离开。蓝长风抱起蓝跃顾不得跟舅舅吃顿饭寒暄了,他们又冲回火车站,陌生摆动的人群里,他们四处张望寻摸,依然没见到温晴的脸。

一圈下来蓝长风已是疲惫不堪,只得买了回程的车票瘫坐在椅子上。

“妈妈一定不知道我们来找她。”蓝跃低声说。

“我没写信告诉你妈妈,我们本来想给她个惊喜。”蓝长风有点失落。

回去的列车上,蓝跃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欣喜,她像一只跑累的小猎犬,疲软地坐了下来。

蓝长风这次倒是痴痴地望着窗外,黄昏来临,车里的乘客多半都在疲倦地打瞌睡。寂寞地车轮咔嚓咔嚓地响着,斜阳射过来,蓝长风一只手捂着下巴若有所思。

蓝跃无聊至极,起身在车厢里溜达。她用小手摸过每一道车座的靠背,向身后的车厢走去。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里她看到迎面坐着垂发长裙的女人,如此美丽温柔,如此熟悉,正带着笑意张开双臂……

“妈妈!”蓝跃像一只小鹿撞了过去,蓝长风听到蓝跃的叫声也起身回望,他一向严肃的脸庞展开温暖的笑颜。

一家三口,在这样不经意的黄昏归途团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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