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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学吴英俊:咦,同学竟变成了师母?

“ 她睡姿实在不雅! ”

没想到,我再一次坐到周老师家里喝茶聊天,已是三十年过后。更没想到的是,在我和周老师沉浸在师生当年的美好回忆时,她推开屋门,提着大包小包的青菜闯进屋来,嘴里絮叨着周老师不帮一帮手。

周老师笑吟吟地,指着我对她解释:“老学生来了,王二,这就是我常说的,你们北苑村的那个王二。”

我坐在沙发上,突然僵住了似的我的身子本已半起,可当我看到进门的人影时,我整个人定住了般,又颓然坐在沙发上。脸上满是呆和傻,心里全是惑和疑。

周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指着她:“你师母……”

“哈哈,原来王二就是你啊!”尖利的声音寒风钻过破墙一样灌入我的耳鼓,她大咧咧地站我跟前伸出手来,眼里溢着一种明亮亮的光:“今天总算见着活的了。我可不光是你师母,王二,我还是你的老师!”

我窘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僵直地立起身,嘴里含混地打着招呼,始终没能吐出“师母”两字来“……好,……好……”

自中学毕业,我离家三十多年,异地谋食,和初中的绝大多数同学早早地断了联系,即使后来有几个同学又重新搭上了线,也最多只是年节的时候互送个祝福和问候岁月的风和雨,早把那份少年的感情吹散了,沤成了泥。

我压根没想到会遇到吴英俊,但这眼前站着的,却又分明是吴英俊,虽然三十年的时间让我们变了许多,可我最终还是认出了她,记忆中有关她的影子和现实叠在了一起。

这吴英俊怎么就成了我的师母在我的印象中,她十八岁那年不是嫁给了村卫生所的白脸大夫么?

再说,她和周老师,单从年龄看,几乎差着一辈人!

吴英俊说得没错,她确实是我的老师,尽管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把她这位老师当根葱别说喜欢或爱戴,连最起码的尊敬也没有。有的只是,轻蔑和鄙夷。

她不光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同学,初中一年级的半年同学。

其实,她原本是我哥哥的同班同学。我哥比我大三岁,我考上初中的时候,我哥自己就给自己毕了业哈哈,还半年就拿毕业证,可他死活不上了,扔下书包戴上大草帽跟着老爹下地干活。

吴英俊拿到毕业证后,又搬起凳子进了初一。她爹是我村总学校的负责人,他说可不想让自己的闺女扔下书本像野孩子似的游荡在街上。

“她?再上八十年也白扔……”提起吴英俊,哥脸上流露出少见的自信和得意,“有她在,俺都不用担心倒数第一。”

吴英俊和我邻桌。必须公平地说一句,吴英俊模样挺周正,十五六的她已经很有些女人样子,人高马大,胸脯儿已经高高隆起。但我们几个坏小子就是不喜她,我们几个背后给她起了一堆绰号,大洋马,机关枪,孙二娘我们都觉得她一脸凶样,扯个幌子开个店估计也敢卖人肉包子……

她实在太笨了,进入初一的第一次考试,七科的成绩加起来她竟然比我少了一百分,这让我脑子里装满了鄙夷: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初中毕了业回炉的学生啊,尤其是英语,我是全班唯一及格的学生,而她竟然只考了二十四分!

那时的我嘴特别贱,经常编排女生的坏话。我因此挨了不少揍老师的教杆,笤帚疙瘩,数学老师画图用的半人高的木圆规和三角板,当然还有爹娘一次次的脚踹手拧。可正像娘骂的那样,我大概“上一辈子猪脱生的,记吃不记打”,屡揍屡犯。

有一次我正说着吴英俊“肉嘟嘟胖乎乎腚大腰圆,肯定好养活孩子,这么大了读什么书,赶紧找个男人嫁……”她风风火火地闯进屋,一把揪住我头发,摁了课桌上扇我嘴巴,我嘴里骂着最脏最脏的话,极力挣扎着想还手,可她的劲实在太大,我怎么也挣不脱她的胳膊,她摁着我,就像摁一只蚂蚱!

我被她揍得晕头转向,看热闹的在一旁大声叫着,笑着,跳着,像看两只大公鸡斗架似的起哄加油。我除了用嘴还击之外,也只能抽她揍累的空儿捶她一拳,每一拳都专门向女孩子最忌讳的地方打,然后招来她红着脸更猛烈的报复……

教室像炸了窝的牲口圈,看热闹的嗓子叫哑了,手拍红了,我最后被她揍得实在忍不住了,像个娘儿们似的哇哇大哭……

我恨吴英俊,我打架打不过她,可我并不怕她。我脑子里装满的,全是不屑,全是诅咒,全是鄙夷除了满身横肉,她什么也不会,哼!

夏天学校要求学生在教室睡午睡,男生女生的或趴在课桌板凳上,或躺在长条课桌上,睡午睡的时间如果不睡觉,被老师抓住那一定要站在大太阳底下晒油油。

那天我去的晚,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大家都在睡着觉。吴英俊就在我左边的长条课桌上躺着,睡得那么沉,像猪一样。我斜眼一瞧,她的睡姿实在不雅,碎花裙子半张着,裙底完全展现在我眼前……我头猛地一大,脸一定红得像火烧云,我费力地咽了咽口水,眼却不听指挥地往那瞧,一眼,一眼,又一眼……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但我内心里对吴英俊的鄙夷却因此更重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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