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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岁那年,她决定自杀

“ 90岁高龄的人决定自杀 ”

生活在人世间,我们总免不了接触生老病死,最悲伤的莫过于身边人离我们而去。我参加过很多亲人的葬礼,而我印象最深的确是一个本家奶奶的葬礼。

这事算起来得有20多年了吧,那大概是我七八岁左右时发生的事情,具体时间实在无从考证。

之所以印象深刻,并不是因为我与逝者有多亲密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场葬礼,是我记忆里最奢侈最浩大的。

八人抬的大红棺木,搞笑的杂耍,震天响的鞭炮,流水席上的大肘子更是让我口水横流,我还因为在酒席上向小伙伴炫耀这是我一个本家奶奶的葬礼,而被他们羡慕了很久。

随着慢慢长大,我渐渐了解了更多关于这个本家奶奶的故事,从最初的“与有荣焉”到现在的唏嘘不已,使得那场葬礼上的场景在我的记忆里愈加的清晰。

这位本家奶奶本名叫什么,估计没有人知道,或许她本来也没有自己的名字。我只记得我的奶奶提到她,总是称她李田氏,估计是因为她的娘家姓田吧,我姑且称她“田奶奶”吧。

田奶奶一辈子生养了六个孩子,但那个年代人命如草芥,最后活下来长成人的只有两个儿子。

老伴儿过世后,田奶奶一直随大儿子一起生活,可惜后来大儿子意外去世,大儿媳带着小孙女改嫁,为此田奶奶几乎哭瞎了双眼。

走投无路的田奶奶,托人捎信儿给远在北京的小儿子庆丰,希望他能接自己过去同住。

可捎信儿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钱是带回来不少,可始终没有见到庆丰回来接老娘。

眼见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连口热乎饭也吃不上了,田奶奶找上了村委会,希望能进镇上的养老院。村主任表示为难,因为镇上的养老院里只收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田奶奶根本没有资格。

最后通过村干部的协商,村里的贫困户李嫂子负责每日将三餐送到田奶奶手边,但相应的,田奶奶每月要付给李嫂子一百元做报酬。

二十多年前的一百块钱,足够一个人吃喝,可许多知内幕的人都说,李嫂子经常苛待田奶奶,每天稀汤寡水,菜里没有半滴油,粥里没有几粒米。

为此田奶奶找过几次村委会,但除了李嫂子,没有人愿意挣这份钱,村干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怕闹僵了,李嫂子也甩手不干了,到时候又要费一番力气。

就这样吵吵闹闹过了大概七八年,田奶奶腿脚越发的不灵便,人们也很少再见田奶奶出门。

田奶奶90岁那年春节,我的奶奶让妈妈照例给田奶奶送碗饺子过去,奶奶说,毕竟是同姓,过年了,送碗饺子是应该的。

妈妈说,时隔一年,那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田奶奶。

她比以前更苍老了,杂乱、油腻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小髻,脸上的褶子里都是污渍,身上的对襟大褂已经分不出颜色,颤颤巍巍地用手捏起一个饺子就要放到嘴里,饺子被她的手指捏出一个黑色的印记。

连吃了十来个饺子,田奶奶说自己吃饱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吃相太不雅观,田奶奶还赶紧向妈妈解释,说自己好久没吃这么香的饺子了,吃的快了点。

妈妈说,田奶奶除了小脚行动不便,眼神不好外,思维清晰一点不糊涂,要是好好将养着,说不准能活一百岁。

可谁知正月都没过,李嫂子就向村委会报告了田奶奶的死讯。

大家都说,田奶奶是自己“找死”。

据李嫂子说,因为生了蜂窝煤炉子取暖,为了防止煤气中毒,田奶奶的窗户都留着一条小缝隙,棉门帘每晚也撩起来,她头一天走的时候还检查过,第二天一早再去,发现窗户是关严的,门帘也放下来了。

等村干部召集大家来田奶奶家的时候,人已经冰凉了。

接到消息的庆丰,第二天就赶回来了,还带来了田奶奶没有见过面的孙子。

可能是觉得田奶奶这样走不太体面,庆丰找村委会商量,要大肆操办田奶奶的葬礼。

那个时候还不讲究“厚养薄葬”,哪位老人的葬礼越风光,儿孙越有面子。

那天,田奶奶的葬礼上,人声鼎沸,鞭炮齐响,流水席随便吃。太阳偏西的时候庆丰扛着幡,孙子抱着罐,将田奶奶风风光光地埋进了祖坟。

人们都说,那是我们村有史以来最浩大的葬礼,田奶奶风光地走了最后一程,庆丰摇身一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孝子”。

我不知道田奶奶想不想要这样的风光,我只是在想,90岁高龄的人决定自杀,那该是有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无望,她一定觉得生无可恋,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煎熬,或许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田奶奶就这样被淡忘在人们的记忆里,偶尔谈起,人们记住了也仅有那场浩大的葬礼。

最近回老家,听说庆丰搬回了老村,他重修了田奶奶的老屋,准备在此常住,他说现在城里人都热衷回乡下住,睡着热炕头,吃着自己种的菜,那才是享受。

算一算,庆丰今年已经七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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