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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伊拉

有一次,我和小武正在货场检尺,忽然货场上面的龙门吊开了过来,那个叫谢辽卡的胖胖的龙门吊司机坐在龙门吊上冲我们喊:“万尼亚,警察来了。赶紧躲起来!” 龙门吊很高,他在上面什么都能看见,我赶紧藏到了两垛木材中间的缝隙当中,小武在另一侧,我看到他也藏了起来,他藏到了一个装工具的小仓库里。

我们等了好久,不敢动,我悄悄的往货场的另一侧油罐的方向移动,也正好换了一个角度能看到货场里面的情况,我看到有两个穿制服的人从入口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抽着烟。当走到了小武藏身的小仓库旁边的时候,出现了让我喷血的一幕,小武这个时候推开了小仓库的门,傻乎乎的把脑袋探了出来,他大概觉得在里面待的时间够久了,想探出头来看下情况,没想到这一探头差点撞到那两个警察身上,那两个警察看到小武,笑的不行,冲他摆摆手。我看到小武垂头丧气的跟着他们上了警车。又过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小武给我来电话了,告诉我没事了,给了点钱搞定了。

小武因此也得了一个绰号“汉子”,我说只有真汉子才敢直接往枪口上撞,目前我发现只有你敢,你是真汉子,这个绰号一直叫了很多年。

我们的工作最耗时间、我最不喜欢的步骤是监装,就是装火车皮的时候,要一直跟着,一根一根的记。火车皮推进来一次就够装好几天的,要从早跟到晚。经常是这批的刚刚装完,下一批的就直接推了进来。你就要一直跟着记数。枯燥,无聊,耗时间。后来随着业务不断发展,实在没有时间这样跟着一直耗着,我就找到萨沙,托他给我找一个本地的俄罗斯人监装,记数。

没过几天,萨沙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找到了。现在人就在他的货场,让我去看看看怎样,行不行。我来到了萨沙的货场,开始我以为他会给我找一个就像货场俄方的监装的检尺员一样,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没想到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叫伊拉,是萨沙的同学。

伊拉的个子不高,在俄罗斯人里绝对算是一个矮个子了,应该有一米六稍微多点,栗色的头发随意的披着,眼镜很大,忽闪忽闪的,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坑。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凹凸有致,腰很细,腰下面屁股却很翘,用小巧玲珑这个词也不太恰当,应该是比小巧玲珑更圆润一些,更丰满一些,用句男人之间说的话就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对于女人,我不太喜欢太高个子的,更喜欢小巧一点的类型,高个子的总感觉像大洋马一样。

我很满意,至少看起来会比老太太要赏心悦目。

自从伊拉来了,我觉得生活变得不再那么枯燥,给这紧张的生活中添加了一丝色彩。我甚至每天都有点着急去货场,那样我就能见到伊拉了。

伊拉比我大一岁,和别的俄罗斯人身上那浓烈的香水味不同,她的身上只有离得近的时候,会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我不知道那是香水味还是一种什么化妆品的味道,特别好闻。我喜欢和她聊天,她也喜欢和我在一起聊。我们经常坐在货场里的木垛上,一聊就聊很久。我给她讲中国的各种有意思的事情,她给我讲他们这的各种有意思的事情,从天南聊到海北。

她没有爸爸妈妈,爸爸因为伤人,抢劫等被抓了,在坐牢。父亲被抓后母亲就抛下她消失了。她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靠着奶奶的一点退休金生活。她的奶奶今年七十多岁了,后来我见过,是一个很热情的老太太。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万尼亚,你有理想吗?” 我一时竟有些语塞,没有回答上来,我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理想?我的理想?真的没想过。

“你有理想吗?你的理想是什么?”我反问道。

她抬起头看向远方,缓缓的说:“我的理想是离开这个小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全世界看看。让我的奶奶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说完,她自己一笑。看向我说:“算了,我知道,不会实现的。”“为什么不能实现?这个理想其实很简单。只要努力,肯定会实现的。”之后我又说了很多鼓励她的话,她微笑的看着我,一直没有出声,我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无奈,尽管我说了很多,我能感觉得到她心里一直觉得那不过是个美丽的不可能实现的梦罢了。

有一天,我去吉娜那里,想蹭杯咖啡喝。吉娜说:“难道我们的万尼亚坠入爱河了吗?”我急忙摇头矢口否认。“不要骗我,万尼亚,我都五十多岁了,我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出来,伊拉是个不错的姑娘,你用点心吧!”

我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提到这些事总是有点不好意思,加上本来也没什么,我又一顿解释,否认。吉娜只是在那一边喝这咖啡,一边看着我笑。

没工作的时候,伊拉有的时候会来我们家做客。刚开始来的时候,我们还像对待客人一样,一进门会先端来咖啡,或者茶,俄罗斯人喝咖啡或者喝茶的时候习惯吃一些甜食,巧克力,糖果,小点心之类的,我们也会再端上一些甜点。后来经常来,已经很熟悉了,我就会喊一声:“伊拉,帮我冲杯咖啡!”她有的时候会假装生气的和我说:“万尼亚,你忘了吗?我可是客人啊!”更多的时候会立刻去充好端来。 

她有的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在夕阳将落的傍晚站在阳台上闲聊,看漫天的红霞逐渐落下,看路上的行人走来走去,有的时候也会和我们一起给路上的美女打分。

再后来我们教会了她玩中国扑克《五十K》,她很聪明,一会儿就学会了,而且打扑克的瘾也挺大,一有时间就张罗玩。有的时候会留下在我们这吃饭,她喜欢吃我做的红烧排骨,她也会给我们做正宗的红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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