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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之二:小卢

“ 大哥你快救救我,我是来找‘蹭根烟’滴 ”

卢晓东,以前工友们都叫他小卢,一个来自安徽农村的孩子,长的瘦小玲珑,一双黑眼珠总是滴溜溜乱转。我们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大学生会被分到了仓库当保管,他腼腆地说,我是学管理的。

小卢是东北工学院毕业的,高考那年报了个崭新的专业“企业管理”,原本以为将来能当个一官半职,哪儿成想,被汽改厂揽入帐下,说先把那些个零件管明白再说吧。小卢一没门子,二没路子,再加上他来自遥远的南方,和北方人的性格格格不入,便愈发的木讷要命,和他外表机灵劲儿很是违背着。

我们曾问过他,你就不能多说说话,多聊聊天,整天闭着嘴不憋的慌啊!

小卢吭哧半天回,我本来也不是这样的,但还是少说点好,容易惹祸端。

我们一听这还是个有故事的人,七手八脚把小卢按在椅子上让他老实交代。

小卢告饶着说起一件让他刻骨铭心的事情来。

北方的院校历来南方人较少,像他这种新兴的专业就更是凤毛麟角,班里除了小卢这个安徽佬之外,还一个徐州的,算半个南方人。但小卢当时是个活跃的人,每到周日的时候,就去同乡会找别的系的同学玩。

这周,他想去外校,铁西区的沈工大,那里有他的一个同班同学,叫陈震岩。

小卢收拾了一番,穿了件新买的军大衣,那些年北方的冬天特冷,没个大衣保暖得冻个鼻青眼肿的,再说,那时候也没羽绒服什么的。快到沈工大的时候,他在路边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条漆木的玩具蛇,想先吓唬一下同学,再当做礼物送给他。

以前家家经济条件都不算好,平时家里给的生活费每月也就50块钱,够吃饭和买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一块五的礼物也算是可以的了。

可就这么一群快穷掉底的学生,居然还招小偷。

沈工大的寝室最近隔几天丢几样东西,衣服、裤子、袜子、磁带,虽说不值几个钱,还是挺闹心的。以往孩子们上课也不锁门,晚上睡觉也不插门,现在却闹的人心惶惶。邪性在只有一栋宿舍丢东西,这一定是内贼,楼口有值班的大妈,生面孔不太容易进来。可1千多个学生,这上哪去排查,那时候又没有监控设备。

更邪性的是,小卢因为不知道同学住哪栋楼,看到机械俩个字就误打误撞地闯进去这栋宿舍。门口大妈连头都没抬,他蹬蹬地上了二楼,顺着门楣上的房间号找起215寝室。

周日,215寝室一屋子的人大多躺在床上睡懒觉,一是能省一顿早餐,二是头天通宵麻将弄的没人睡的实沉。

小卢心里想着吓唬同学,便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

他先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感觉不太像新生的屋子,每个铺位都挡着帘不说,满屋子乱的插不进脚去。便以为走错了房间,又静悄悄地带上门。

他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是215。

定了定心神,小卢又一次蹑声推开了房门。

正当他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听里面不知那个床上传来一声断喝,“谁?没事儿滚蛋!”已经是上午9点多,屋子里的几个孩子早都醒着,就是回笼觉也没睡沉。

小卢一激灵,不知怎么吓的立刻带上了门。

他在门外站了一分钟,想等有人路过问问,走廊里却一直是静悄悄的。咬咬牙,小卢又一次推开房门。

这次没人喝问,却见一个矮个子正坐在床边穿鞋,见小卢推门便问道,“喂,你干啥子呢?”那人是四川口音。

“找个人。”小卢扇乎着滴溜溜的眼珠子,连忙用安徽普通话回答。

“找什么?找烟?”床上立刻坐起几个人,七嘴八舌,“不是吧,他说找个人。”

“那你找谁啊?”

“陈震岩!”小卢很是费力地把安徽普通话说的更标准些。

“什么?‘蹭根烟’?哎呀,我去,你这是几个意思呢?”床上的人跳下来,一把拽了小卢进屋,“找人你就大大方方的找,怎么还四处撒么(北方话:到处乱看)呢?到底要干吗?”

“找个人!”

“找根烟?找个人?找谁?”

“陈震岩。”

“蹭根烟!”

......

(反复中)

......

询问中,有人对小卢双手拢着的大衣产生了兴趣,“喂喂,衣服里面是什么?”说完,使劲儿一扒拉他。

小卢本准备见了同学就敞开大衣,那条蛇别在裤腰上,弹出来能吓他一跟头。

被那人一扒拉,大衣敞开来时,却把蛇带着掉在了地上,唬的一圈人蹦跳着躲开。

“我操,这肯定是搁哪儿偷的?还是个新的!得嘞,看这小子的眼神就不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跟小偷没得一点分别。不认识楼里的学生,编不出来人名,只好拿找烟当借口。”想想这段时间常丢东西,那七八个孩子的暴脾气就上来了,不知是谁先是一个电炮封了小卢的眼,接着就被摁在地上一顿暴揍。

屋子里这么一轰隆,满楼的人都知道打架了,趿拉着鞋的,披着棉被的,拿着棍子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好事要打架的,统统都冲了过来。

走廊里几十个人扒着们、垫着脚,闹哄哄的,听说是抓了小偷,更加群情激奋。

早年当小偷也不容易,真有生命危险,不像现在,一个老太太都能吓唬住一车人。

我上技校的时候,就有小偷中午趁着教学楼没什么人进来盗窃,正翻老师的办公室时被发现了。

偷儿扽出一把1尺来长的战刀,真是战刀,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的那种,寒光逼人。

偷儿一边舞动着战刀,一边往楼下撤,刚到两层的中间拐弯位置,铺天盖地的一顿桌椅板凳,一下子就把偷埋在了里面。后来有好事者清点,这帮英勇的孩子们差不多甩出去三个班级的桌椅。

再说走廊里看眼的这些人,有个安徽的学生,听里面这些哥们一边拳打脚踢着小偷,一边述说小偷的蹩脚借口,听来听去就使劲挤了进去。

安徽同学拦住继续施暴的正义之士,“这是安徽人,让我来盘问盘问。”然后还是刚才那套问话。

“你进来干什么?”

“找根烟。”

“哦,找个人,对吧?找谁呢?”

“蹭根烟。”

“哦,陈震岩,新生,对吧?他不在这个宿舍楼,他住机械和冶金的混寝楼。”

小卢这时坐在地上,擦着鼻血痛哭流涕,“是滴,是滴,大哥你快救救我,我是来找‘蹭根烟’滴”。

小卢说,自打那次挨了打,他深深知道南方人到了北方一定要学好普通话,否则很容易祸从口出的。

我们被小卢的故事逗得前仰后合,便给他起了外号叫“蹭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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