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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路口

昨晚下班后,吃过晚饭,生性懒惰不喜动的我,既不愿下楼散步,又不想上网聊天,就一个人早早躺床上玩手机。玩着玩着,倍感无聊。于是,天性中的无事生非的毛病又蠢蠢欲动。突然灵机一动,编辑了一条短信:亲爱的,下午拔责任区的草时中暑了。

现在医院打点滴。医生说我严重贫血,营养不良,需住院观察。同样一条信息,我发给了三个不同的男人。

第一条,发给的是现在和我交往的男人。也是我最想试探的男人。毕竟我和他不熟悉。现实里还没有见过面,但依他自己所言,他爱我已经走火入魔。所以我只想静静地观察一下这个陌生男人为我走火入魔是什么样的走法。

第二条,发给我此生唯一真爱的男人。也就是世俗里所言的情人。或者用更准确的话说是曾经的情人。也不完全,是我最近一直在闹着分手,又无比牵挂的男人。因为我想知道,在我遇到危难时刻,他是否还能和以前那样疼爱我。

第三条,才是发给我已经离婚多年的丈夫。按照法律来说是前夫。其实他的反应我不用试探也能清清楚楚地预知,因为我们共同生活了10年,对他的了解完全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段。

第一个回我电话的,是我前夫。短信发出去还不到2秒钟,他就急轰轰地打电话过来,还没问清楚我什么情况,就唠唠叨叨的责怪我:你怎么搞的?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娇气体质弱,不适合体力劳动和晒太阳啊?什么破工作,你是行政人员又不是打杂的,拔什么破草!赶快给我辞职,我还养的起你!我在南京出差,马上请假赶回来。你给我乖乖呆医院里不许出来,好好检查一下,等我回去伺候你。

第二个回我电话的是新交的网友,那个说准备为我牺牲他现有的家庭,可以给我想要的一切的男人。当然,他打回电话的时候已然过去了近20分钟。电话里,他表现出他的焦虑。最起码口头上表现出来了。然相隔千里之遥,我不能看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他在电话里表现的是情意绵绵:亲爱的,你怎么了?你把我急死了。你身体怎么这样呢?还说自己胖了,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每顿吃一点点饭,怎么行哦?看样子我得辞职回来照顾你!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情话,也不必一一细述,道别后挂了。

第三个,没有回我电话。在我和第二个通话结束后才发现他已经回我一条信息:宝贝,我在家。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来。

三个男人,秉性,职业、地位迥然不同。对我装病的反应也各有差异。

第一个,我的前夫,在我们婚姻存在期,给我的是全世界女性都最为渴望和羡慕的幸福:宠我,哄我,骄纵得我没有正型。结婚那么多年,只要他在家,没有要我洗过一件衣服,没有买过一次菜,没有做过家务。可以说真的是无微不至的关心我,呵护我。他给不了我优越的生活条件,因为他只是个最普通的企业职工,后来还下岗了。但他给我的一直是最温暖最踏实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给我的爱。

第二个,我的情人,也是我的初恋。他是我生命里最浓妆艳抹的一笔。我和他曾因为他母亲对我的偏见,我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我们曾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因为彼时两个人年少,不懂得坚持,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却最终劳燕分飞的情感,然后在若干年后的那场盛大的遇见里再次旧情复燃,重新开始了一段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情感历程。为了他,我坚持离婚。狠心地抛弃深爱我的老公和彼时尚且年幼的儿子。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自私到为爱情可以抛弃世俗的一切。名誉,家庭,甚至是亲情。我母亲曾为我的离婚拒绝和我说话。本来,我也可以像很多家庭那样,躲在婚姻的躯壳里,享受法律给予的保障,有个合法的丈夫来照顾我,呵护我。还可以继续和我深爱的男人玩地下情,让他给我婚姻里所不能享受到的激情,浪漫和优越的物质条件。但我的个性很傻,我做不到三心两意去对待我的爱情。或许我的悲剧就在于此,如同安娜。卡列尼娜那样。当然我的丈夫并不是卡列宁那样的伪君子,我的情人倒是和佛龙斯基没什么大的区别。但愿我不至于像高傲的安娜那样,为爱情的破灭走向最终的毁灭。

第三个,我现在比较认真交往的网友。在外地工作。条件一般般,介于我的前夫和情人中间。经济能力比我前夫强,和我情人的地位还相差这那么一大截。我这人不敢说多清高,但经济能力从来不是我择偶条件的首选。想当初我和我现在的情人,也就是我的初恋感情失败之后,在众多追求者当中,并没有选择那些经济条件优越的男孩,还是以闪电般的速度,以市政府要员家千金小姐的身份下嫁于我老公,相貌平常,文化不高,经济根本没有任何的基础。只因为我作为女性的直觉,知道他是最爱我的人。

选择我老公,就等于选择了贫穷,选择了平淡与艰苦。在我们婚姻存续期,我也曾一心一意的和前夫度过无数个漫长的艰苦岁月。这十年,是我人生最艰苦的十年。刚结婚三年内因为经济不许可,我没有添过一件新衣。而未婚前的我是有名的模特般的女子,一个夏季裙子如走马灯式的换,很少重复穿同一件裙子。可婚后窘迫的生活状况逼得我整整三年没有动过心思去买一件新衣。但那时候我过得还算非常平静而快乐的,并没有什么不知足。虽然很苦,却过得很温馨。因为老公始终把我当成小公主般细心呵护,万事顺从我的意愿。在我们婚姻期内,除了和婆婆相处不算愉快之外,我们一直过得很简单很幸福的生活。这十年,我们还是发挥各自所长,以我的聪明,他的能干,在下岗之后仍为我们的家购置了两套房产,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如果,我和我的初恋没有在街头的那次邂逅,我想我一定还在和我老公孩子过着和和美美平平淡淡的生活。

然而命运总是这样喜欢捉弄人。在我青春艳丽的时候给我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结局。在我刚刚熬过最为艰难困苦的岁月,逐渐过上平稳幸福生活的时候,却再次无情地让人邂逅自己的初恋。更重要的是,在彼此相遇的那一刹那,发现对方在各自心里还是那样的不可替代!那次的街头遇见,再次改变了我的命运。

但我从不后悔。遇见他,让我平凡的人生增添一份最亮丽的色彩。他给过我很多的快乐和喜悦,给过我感动,给过我温柔。当然给我最多还是无休止的等待和无尽的忧伤!快乐也好,忧伤也罢,都是人生的一种滋味。缺少其中一味也就不是完整的人生了。最初重逢的那一段,是我们最为快乐的时光。我们生怕会再次失去彼此,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即使不能在一起,我们也不停得通电话,发信息,表达我们对彼此那份浓浓的思念之情。为了他,我不顾一切和老公离婚,因为我需要时间,需要自由能更多地和他在一起。曾经,在我们恋情最为浓烈的时刻,他也曾许诺我,给我一份完整的保障,给我婚姻,用他的原话来说,那本该就属于我的位置。但,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我已经明白那一张纸是我今生不可能拥有的奢侈品了。

不是强求不到,而是强求来的东西没意思!我要的从来都是要的心甘情愿。我的付出也是无怨无悔,也是心甘情愿。如果以我之心换不回你心,那强求来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再说,我也想通了,他也有他的为难之处。他毕竟有身份有地位,为了我,让他苦心经营起来的政治大厦即刻倾塌,我自己也会于心不忍。其实,我想要的并不多,世俗的名利地位与我这种性格的女子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只要能拥有他那份完整的爱情,即可。

然而,现实总是由不得我个人意愿。命运总会它他自己的方式去展现其易变善怒的个性,让人措手不及。在我们相处的这五年里,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每次都是我无理取闹叽叽喳喳的时候居多。他不容易生气,也从没有骂过我半句,甚至很少说我。顶多在感觉我不可理喻的时候就玩消失,不理我,不回我,更不肯见我。知道我是那么地在乎他,他就用冷漠来惩罚我,让我反省自己错在哪里。我最恨他这种沉默不语的样子。可是我又最怕他不理我的时候。所以每次只有我自己乖乖地投降,低声下气地认错,撒娇,他才会原谅我。然而一旦和好,我又会周而复始地上演,扮演着一个妒妇,反反复复追问他是不是只爱我一个人?他回答是,我说我不相信。他不回答,我就说他变心。于是,终有一天,他告诉我:你好烦!你知道吗,你这样反反复复,我怕了你!我惹不起躲得起对吗?两个人在一起为的是快乐,现在我们在一起剩下的只有痛苦。那我们何必在一起呢?

于是,在他残忍地说出这话之后,他就变了。开始明目张胆在网上和异性聊天。故意找不如我的女子去聊,好像聊得还很哈皮。偏遇上我这种心细如发的女子,暗暗地在网上跟踪他的行迹,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开始,知道的越多,越多的伤心。终于知道,爱情不能强求。缘分尽了只能让他顺其自然。该是你的他走了也会回来找你;不是你的,流干眼泪死命不放也终究不是你的,只能徒增两个人的烦恼。既然他已不是以前那个深爱过我的男人,我凭什么为他三贞九烈?凭什么为他苦苦守候?

如此想通之后,我换了一个新号,加一大堆的网友。每天和各色人等聊天。值得尊敬的朋友我认真对待,认为可有可无聊不到一块的网友我以礼相待,然后束之高阁。偶尔遇到几个不检点无聊之辈,不出声地拉黑了事。这一段时间我过得比较平和。又开始爱上写作。每天用文字去表现我的喜怒哀乐,人也过得充实很多。然后,在网上,遇到几个说很爱我的男人。在我独有的淘汰法则里,已经被我开除了好几个。只剩一个在外地工作的网友。我们经常用电话沟通,几乎每天他都会打电话给我,对我也表现的很包容,很理解我的任性和种种疑惧。但我真的不能完全相信他。毕竟我们还是那么样的陌生。我这种个性是不会对陌生人莫名其妙地就喜欢的,除非他能证明他是真心的喜欢我,能够证明他值得我为他付出感情。

于是,昨晚我自编自导了那么一出晕倒住院的闹剧,以此来看清我生命里出现的这三位男士。前夫是百分百经得住考验。情人加初恋,这么个让我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还是能够摒弃一切赶往我身边。买了一大堆我最爱吃的零食和营养品,还带着卡准备为我住院刷卡。至今尚能这样待我,我也无可怨怅了。只是在他和我吻别的时候,我更加深刻地明白,我们之间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生死相许的爱情,也无可奈何地转化为亲情……

而我突发奇想要考验的男士,我终究还是没办法考验的出来。昨晚打电话表达过问候了,一大早也打电话过来表达他的挂念之情,我还能说什么呢?把他和我生命里前两位相比,好像不公平,也没什么可比性。因为他们一个是我共同生活了10年的男人,还有共同的孩子,我们曾经也有过非常不错的感情。而我的初恋加情人,有过初恋的三年美好时光,又有后来恩爱纠结的五年,他们对我好是应该的。甚至可以说是习惯。

而最后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对他的表现并不满意。可是我也不能据此就武断地说他对我不够好。毕竟我们还是陌生人。对陌生人的要求是不可能像对爱人、情人那么高要求的。对普通朋友有普通朋友的要求,对情人有对情人的要求。对口口声声说要做我未来的爱人的男人,我想我的要求一定不能低。我的原则是,你可以不爱我,不接受我。但请别欺骗我。不爱我,请不要口口声声说说深爱。如果深爱,你应该可以表现出来,让我能感觉的到那份深情。可我现在真的还感受不到。

或许,这种成人之间的情感就如爱玲所说:成人的爱情是斤斤计较得。你爱我多少,我就付出多少。而对对方而言呢,则可能会认为你爱我多少,我才能付出多少。都害怕吃亏,害怕自己的付出是不值得的。所以,在成人这种相爱模式里,既然没有人肯迈出第一步,都害怕自己上当受骗,保护自己的心理更重要,那还有多少真心能给对方,能让对方坚信你是爱对方的呢?真的好悲哀。

站在人生的三岔路口,感觉非常的茫然。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世界之大,有那一块净土是可以供我苏妍紫快乐无忧的生活的呢?选择复婚,就是选择回头路。我不想走老路。因为我回不到我们曾经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相亲相爱的岁月中。我对他早已没有了爱情,勉强回到他身边,是对他的一种不负责,也是对他多年坚持不变情感的残忍的践踏。选择装傻,继续与初恋保持来往,原谅他的花心,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过衣食无忧的生活,那样自己又感觉很憋屈,不符合我的个性。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对自己最在意的人要求会过高。理想中的爱情现实中哪里可能长久?完美的爱情只能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好像最后的选择,就是找一个清清白白的男人,不需要他有多优秀,也不要他多有钱。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地对我,呵护我,应该就足够。可现实里,即使是这样,实现起来也很难。因为,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就是因为它特有的残酷性。所有的谎言都会在时间和现实的考验下,露出它真实的模样。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串串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在微风中一吹就破灭成虚无中的虚无呢?我只想能拥有一份与我的过往完全没有关系的情感,踏实的情感,不需要承载我过往的沉重,风清月白,简简单单,波澜不兴,细水长流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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