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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阿龙去了另一个城市读大学

“ 它和我们每个人一样,经历艰难。 ”

在这个充满了古色古香的镇上的宾馆里,我谢绝了经理让当前台的好意,选择做一名保洁员。

都说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中介我是万万不敢再去碰了。怕了啊,看到中介招牌腿都发软。

只想着一边做着一边探查周围各个电子厂的招工信息。可事实上我的保洁工作做得并不称职,每天都被嫌弃。那该死的领班似乎每一天都想着如何找我的茬,说我死脑经,不出活。可我想的是既然人家来入住,怎么着都要仔细认真打扫好每一个角落才好。我亲看看过一个阿姨用一条毛巾三分钟内擦完了马桶、洗手池乃至水杯水壶和桌面。而我分门别类擦洗消毒,一个房间都要忙活上半个多小时。

九月初,我因再一次拖延了时间被领班狠狠的训了一顿。正躲在宿舍窝在狭小而又简陋的小床上发呆,阿龙却打来了电话。还未等我来及诉说委屈,阿龙就说他填错志愿加上稍微高估了分数导致南京院校落榜,转而被芜湖一所院校录取。一时间电话两端的我们长时间的沉默着,直到阿龙那边轻轻地挂掉了电话……

攥着电话直愣愣的呆坐,窗外的香樟叶沙沙作响、蝉一直在“知了、知了”不停的叫着,声音万分嘹亮并此起披伏让人不厌其烦。终于,我忍无可忍站起身,“嘭”的一声关上窗户,将夏蝉的叫声,连同闷热潮湿的空气,一同关在窗外。

透过窗户,外面的一切好像无声的电影,卖甜瓜的小贩卖力的吆喝、树荫下卖散货的老人脑袋一摇一晃惬意的听着收音机里放着的小曲,还有旁边蝉的不时叫唤的声音,都消失在耳畔。转过身,手指飞快的打出阿龙的那所大学,快速查询以后陷入沉思,连同此刻这个夏天一样的寂静。

“亲爱的,我刚查了你的学校,学校和专业评价都不错。南京不去就不去了吧,好歹芜湖是我们家乡的学校,也挺好的”我终于在组织好语言以后打给了阿龙。

“老婆,谢谢你。虽然我很失落,可好歹这所大学还可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以后再考个研究生。”阿龙在电话的那边惊喜的说着

……

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中溜走,挂完电话已是傍晚十分。好在阿龙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并欢喜的去准备即将入学的物品。我的委屈也随着这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他开心,我便高兴。

匆忙下楼,准备去寻摸吃食。夜色降临,踩着形状不一的石板上、漫步在灯的海洋中好不欢快。填饱肚子的我胡乱的转悠,却撇见了树上正在脱壳的幼蝉。它那么小的身躯,正在费力的挣脱,我想那该是怎样的痛彻。据说每一个蝉,都需在地下蛰伏十七年之久,只为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属于它的时机。只等时机一到,便破壳而出,插上翅膀飞上树梢放声歌唱。十七年,68个季节、6205个日日夜夜、53611.2万秒。可它存在的时间仅仅是一个夏天,在那一刻,这整个季节都是属于它的,它就像是这世界的中心。等夏季悄悄过去,它就会死去,那“知了,知了”的声音,就是它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和证明。我想,这个夏天,也是它一辈子的梦想吧。

明白了这点,回到宿舍,我不在封闭窗户,一个个全部推开。趴在窗前,褪去白天的炽热,月亮姐姐温柔的散发着光芒,它以月亮为聚光灯,夏天为舞台,在属于它的世界里发出那巨大的、洪亮的、用尽全身力量演奏的歌唱声。那一刻,仿佛在听一场浩大的音乐会。此时此刻,它不再是一只小小的蝉,而是和我们一样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我想,蝉离去的时候,应该是微笑着的,因为它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即使耗费十几年的光阴,可也是值得的、幸福的一件事情。

在那样一个夏季,蝉教会了我人生的道理。它和我们每个人一样,经历艰难。在属于自己的舞台尚未到来之际,能做的唯有忍耐、坚持。

九月十五号,阿龙欢欢喜喜的去另一个城市的大学报到,我也顺利进入一家电子厂当了组长。我们似乎都步入了属于自己季节的那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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