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人的脸色，家乡的一切都没变。 ”
除人的脸色，家乡的一切都没变。
我们走着路回家，自然就会碰上几个邻居，打着招呼，投来异样的表情。农村自古就比较封建，一人传一句，一个村就全都知道了。好在，我家不住在村寨，小山腰上只有几家人，还有些距离，寨子也离得远。尽管这样，还是没能逃过人们看热闹的热情。
说是看热情，实则是看笑话。
有人说，我带回来一个丑得没法看的女朋友。
父母的脸色也变了，在他们的想象中，我带回来的这个人，不像天仙一般，最起码也要般配，我的长相不差，怎么就选择了一个长得像我妈一样的姑娘。他们私下抱怨着，千里迢迢回来，就带了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甚至数落了很多她的不是，不会叫人，不会洗衣做饭，不会处事。
没几天，家族的几个长辈相约上门，来看热闹。她们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太太，出了名的长舌，听到了风声，来目睹下风采，让我从里屋把F叫出来，刨根问底。
我尴尬地看着，F张着那两片大嘴唇，用普通话回应着这些人的问题，而我则在中间当着翻译。
回到家，孩子的事先放到了一边，父母是想我结婚，虽然年龄还小，但既然带着人回了家，就得遵守规则，不然别人说三道四，有辱家门。我是反对的，毕竟我连F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才相识三个来月，以后的路还长，要等等再说。
我放牛回家，被母亲拉到院子边上，她神色严肃，带着一丝担忧。
“她有只耳朵没有，你晓得不？”
“没有耳朵，怕不会哦？”
“真的，今天她在洗头，我过去帮忙，一碰她的脑壳，她就避开了，被我看见了，左的边耳朵没得。”
“是吧！”
“你和她睡了这么久，难道有只耳朵没得你都不晓得？”
“不晓得。”
晴天霹雳——我怔住了，站在院子里回想母亲的话，这怎么可能，长得丑也就罢了，还没有一只耳朵，老天和我开了个玩笑，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一赌气，找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完了，真的完了，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在背后笑话我，原来她们看出来了。
整个下午，我都不敢正眼看F，这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难接受，她隐瞒了我，难怪事情进行得如此的顺畅，难怪她在厂里没有男友，这一系列的事串连起来，也就说得通了。
一个要出国的女孩，偏偏就看上了我这个乡下佬。
晚上，我忍不住问她：“我妈说你没耳朵，是不是真的？”
“你不知道吗？”F这样反问我，显然，她认为我知道。
我说：“我怎么知道。”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让我摸她的耳朵，天啦，真的没有——她说，出生的时候还有耳朵眼，家里没钱做手术，就一直拖，后来耳朵眼也没了，所以一直都披着头发。
难怪，第一次亲吻她时，她扭头回避了我。
难怪，她一直用有耳朵的一边靠着我睡。
难怪，她会和我私奔。
老天真的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的泪水流了出来，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造化弄人，我一个满腔抱负的人，竟然沦落至此，如果我的人生是这样的，还如何继续下去？
我起了床，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坐在台阶上，看着漆黑的天空。我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算不算没有骨气，难道我的人生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终结，我不服输。我又想，这一切与她有什么错，她想这样吗，她已经够悲催了，倘若我再伤害她，她又将如何面对生活。擦干泪水，我又回了屋。
她说：“如果你嫌弃我，我们分手便是。”
我说：“这不怪你，既然是缘分让我们走在了一起，那就是老天的安排，我不会嫌弃你的。”
她说：“你就别骗我了，我看得出来。”
我说：“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起来放牛。”
这一夜，我睁着眼等天亮。
希望是什么？是娼妓：
她对谁都蛊惑，将一切都献给；
待你牺牲了极多的宝贝——
你的青春——
她就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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