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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

Hi,我叫抹茶,是一只雌性纯白色家猫。今天阳光不错,我又睡在阳台的吊篮棉垫里晒太阳,冬天的阳光让人这样的贪婪。我跟我的主人一样,都不喜欢出门,感觉外面的世界非常的危险,有凶猛的大狗,还有人们不友善的眼光,有一次我在外面闲逛的时候,看到我的一只同类,被车活生生的给撞死了,内脏都流了出来,至今那血肉模糊的场面还有时让我从睡梦中吓醒。

我的主人是一个单生女子,叫冉冉。我也不记得是怎么被她收养的,大概是小时候不小心和妈妈走丢了吧,因为她日子过得结结巴巴的时候就会对我说:“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收养你,我连自己的温饱都不能解决,还要养活你这个小东西。”据说,给我起抹茶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很喜欢吃抹茶口味的东西,她曾经买过一个抹茶味的蛋糕,颜色倒是不错,可是味道闻起来有些苦涩,她却吃的很欢。冉冉很少出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屋子里写东西,这是她的经济来源,其余的时间不是睡觉就是看书,一个星期打扫一次房子。她有洁癖,因为不喜欢异味,两三天就要换一下我的猫砂,顺便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些吃的,填补快空的冰箱。

在我的记忆里,她没有带过陌生男子回家。我不知道她是否憧憬爱情,但是影片里上演动人的吻戏的时候,她也会流泪,眼睛也会发光。有的时候,我躲在角落里看她一个人哭泣真想变成一个英俊的男子,上前抱住她,安慰她。冉冉不是很漂亮,但是很耐看,乌黑的海藻般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圆圆的脸蛋,眉毛很浓,双眼皮的大眼睛,右眼下有一粒黑黑的像芝麻一样大的痣,她不是很喜欢这粒痣,因为在照镜子手轻轻地摸过的时候,眼神总是无比暗淡。冉冉的上嘴唇微微有些翘起,可能这是她整个脸上最不好看的地方。我总是趁她睡着的时候,跳上床,躺在她的枕头边,看她的脸。冉冉好像经常做梦,我几次发现她皱着眉头,本想伸出爪子放在她的额头上,可是怕把她吵醒,赶我下床,因为冉冉经常抱怨家里处处都是我的毛。冉冉喜欢穿棉麻材质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宽宽松松的款式,看上去真像一个佛教徒。

人类认为不能纵容我们毫无限制地繁衍下去,于是残忍地将我们绝育。虽然我承认这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找想,免受抛弃和伤害,可是同时也剥夺了我们享受恋爱的权利。在变成婆婆之前,我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想象着另一半会是一个干净健硕的美男子,相互依偎着一起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舔干净对方身上的毛。我还要为他生一群可爱的小奶猫,躺着给他们喂奶,小家伙们争先抢后,在我的肚皮下翻滚。可是我的主人却在一个微凉的下午,击碎了我的美梦。我还记得给我做绝育手术的那家宠物医院的床很凉,灯光很刺眼,医生的褂子很白。那一刻我真恨死了冉冉,咒骂她自己要做个老处女,孤独终死,也要强迫着我做她的影子,真是灭绝人性。回家后,冉冉好像也觉得对不起我,给我弄了许多好吃的,若是从前,我肯定都会笑纳,一点都不剩,可是现在我的确没有心情,不公不母的活在世上真是难受。痛苦啊,我长叹一声。

从失身的阴影中慢慢走出后,生活照旧,只是不再抬头望着天空想我那个美梦了。冉冉还是经常情绪失控,常常半夜的时候又砸又摔的,所以家里的摆设常常有裂痕或者残缺一块,有的时候我在房里乱窜不小心弄坏了东西,冉冉也不会骂我,因为她稀里糊涂地以为那是她自己弄的。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会吓得躲到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像鞋盒子、垃圾桶,床底下等。后来习惯了,就不再到处躲了。冉冉情绪失控差不多是两种情况下,一是她对着电脑,怎么也敲不出一个字或是写了删,时间一点点过去,屏幕还是空白一片。二是她完全投入到了文字的世界里,情绪随着故事的节奏而变化,主人公激动,她也激动,主人公痛苦,她也痛苦,主人公伤心,她也伤心。是不是搞创作的人都这么神经质,时间和空间与正常人都不在一个轨道上。看她一点点瘫软在地上,好像竭尽全力地掏空了自己的情绪和心。我静静地走到冉冉身边,她抱起我,放我在怀里,可以很清楚听到她的心跳声。冉冉抱着我先是抽泣,逐渐就是嚎啕大哭,常常我的身上会有她的泪水和鼻涕,害我第二天要花很长时间舔干净,真烦人,不,是烦猫。

这太阳晒着晒着,感觉肚子打鼓了,主人还不起床,看来我得叫她去,给本猫预备吃的。跳下吊篮,穿过卧室的门,再跳上冉冉的床,蜷缩着躺在冉冉的身上,一会她就会被我的重量压得喘不上气,乖乖醒来,给我弄吃的。近来,我又胖了很多,虽然冉冉从不给我加餐,但由于缺乏运动,脂肪越堆越多,成了一坨肉。冉冉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抹茶!你该减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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