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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子

那天,一个朋友发来他家乡的照片给我看,白墙青瓦的村落,村子旁宽阔的河流,一座久远的石拱桥架在奔腾的河流上,桥头稀疏着几枝桃花,远处是一大片开得金灿灿的油菜花田。我不由得感叹说:“你的家乡,美成一幅画,将来我一定要去看一看!”他又发来一个超级得意的表情,然后说:“你的家乡呢?发照片来看一下!”于是我便在QQ空间里找来找去,却没能找到一张拿得出手的照片。

离家多年,总是在春节的时候回到那个名叫安溪的小镇,故乡的冬天是多雾的季节,拍的照片总是灰蒙蒙的天空,暗淡着少了阳光的颜色,穿了厚衣服,却喜欢把自己框进风景里,然后又笑着说其实自己很不上镜。可是,我明明记得,故乡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我魂牵梦萦的老院子。

老院子名叫“汪家屋基”,共5户人家:沈姓和赵姓,却没有姓汪的。幼时曾好奇的问过母亲汪家屋基的由来,母亲说她也不知道,现在住的房子,是土改时分的地主家里的。于是我就想,这个院子,或许是属于一个姓汪的地主的。

地主可是真会挑地方呢!记得有一年,不知道是谁请的风水先生,他端着罗盘,站在院子前面的土路上说:“这院子,后面是高一点的小山坡,左右各矮,像是坐在椅子上呢,你们再看看左前方那山坡儿,是指着这院子的钢笔头,要出文人的呢。”汪地主家是否人才辈出已不得而知,但是生活在这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辈们,倒真寄希望于我们这些晚辈中,能出几个能光耀门楣的“文人”。

院子的后面和右侧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左侧是庄稼地,垄上种了桑树,前面是一块水泥院坝,院坝的边儿上,种着赵阳家的几棵桔子树,我家的葡萄,二伯母家的桃树,再往前面一点儿,就是赵老师家的荷塘啦。

我的家,就是院子正中间的两间泥瓦房,斑驳开裂的墙壁,黑色的瓦,一个小的木格子窗户,看不出曾经辉煌的痕迹,只有那二扇厚重的原色的大木门,似乎还能含蓄的表达出一点儿光阴的故事:木门上分布着一些小小的孔洞,一种蜂类的小昆虫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我和弟弟常常一人一边卯足了劲关门或开门,门上的大铁锁环发出咣当的声响,伴了门的吱嘎声,便如同岁月深处沉重的叹息。

庄稼地里麦苗抽穗的时候,桑树也开始招展出嫩绿的新枝,一丛一丛的碧绿点缀了田野。我爬上院子后面的小山坡,驻足,远望。安溪河里的水从远处奔腾而来,再绕过山脚蜿蜒而去。樱桃花、李子花、桃花和柑桔花,跟排队似的,我还未开罢,你便想急着登场。一树一树或白或粉的花儿,开得热烈而张扬,引得蜂飞蝶舞,只有那墙角处,竹篱外漫不经心的从草丛里探出头的野花儿,自得其乐般开得安静。这个季节,老院子便沦陷在氤氲的花香里了。

我们几个小伙伴最喜欢的季节应该是夏天,可以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在院子周围疯玩。如果说在竹林里捡竹荪和掏鸟蛋能算得上乐趣的话,那么抓竹笋虫便是更大的乐趣了,我们常常在骄阳似火的正午溜到竹林去,把抓到的竹笋虫折去前足,插入长长的竹签,在空中抛甩几下,竹笋虫便振翅而飞,扇出凉幽幽的风来。

夜晚的时候,把院坝泼满冷水,全院的人搬了凉床凉椅乘凉,摇着莆扇。赵老师家的荷塘和远处的稻田里蛙声鼎沸,月亮不高不矮,正好挂在院角的那棵苦楝子树上,竹林被夜风挤得沙沙作响。大伯父坐在他家门口的大石臼上,吧嗒吧嗒的抽着自己种的旱烟,和母亲轮流讲那些亦神亦鬼的故事,直听得汗毛倒竖,不敢一个人摸黑去屋子里点油灯。

后来,全院的老房子,陆陆续续的被改建成了青砖黑瓦的楼房。在我们这些晚辈中,也许只有二伯父家的堂哥算得上是真正走出去的文人,是我们这个家族的骄傲。时光从来都是无情物,当我们需要背起行囊独自闯荡的时候,才陡然间发现岁月的利刃在父辈们脸上刻下的皱纹和沧桑。这些年,有的人永远的离开了,有的人外出打拼去了。留在老院子里的人,只剩下我的父亲,还有赵老师夫妇,以及赵老师快要90高齡的老母亲。

前天从微信获悉邻家小妹回老家了,便拜托她拍了好多张老院子的照片。和梦里的一样,老院子掩映在一片绿色里。感受着那些熟悉的乡情乡景,回忆便渐渐漫上心头,有一种幸福是回忆里的甘醇,还有一种幸福,便是在千里之外还能看到老院子上空升腾起的袅袅炊烟。

淡淡的心境,浓浓的乡愁,留不住的岁月,忆不尽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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