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书

一纸诊断摧毁了全部坚强。

我没能忍住巨大的震惊和悲伤，开始手足无措，任泪水肆意流淌。

父亲——

请允许我哭出心中的胆怯和忏悔，哭出内心的无奈和愿望。

抬头，不敢碰触你的目光，它会撕碎我全部的平静和伪装。我忙乱地咨询，虔诚地祈祷，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拯救你的方法。

在别人眼里，我成了另一个病人，辗转于一家又一家医院，像一个善于战斗的勇士，不知疲倦地奔跑。

我停止写诗，停止倾诉，停止一切与亲情无关的事情。我很怕你就此离去，很怕“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让我痛悔终生。

至今，我不愿相信你高大的身体装着癌症的脆弱。它像射进胸腔里的一块石头，把我们每个人的笑声砸碎，把焦灼和牵挂拉得无限绵长。

白色的病榻上，你的手垂在低处，我看见一种善良的液体缓缓流入，你每一声揪心的咳嗽牵扯着我最脆弱的神经。父亲，如果可以，我很想分担你身体及心灵的疼痛。为此在万能的佛前苦苦叩首。

你强装欢颜的表情让我痛恨自己，我无法原谅曾经对你健康的漠视。抚摸你的手，这样的亲近似乎很多年都不曾有。

心痛，在更深的静默里沸腾。

我很想用一双手扶你，一颗心背你。做你的支撑，你的脚，你的眼，你与病魔斗争的宣言。我还要抛开所有的矜持，对你说那句二十年羞于说出的话——

我爱你啊！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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