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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的殴斗

“ 人性在生死的一瞬之间才会被发掘的毕露无疑 ”

桃花和抱着小瓜子儿的宋老二本来已经逛完了市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道矮墙时,从对面风风火火地跑来一个女人。那女人系个条肮脏的白围裙,脚下是一双肮脏的水鞋,手里竟然还拎着一把肮脏的切肉菜刀。

跑来的正是宋老二的对象卢小菊,给她报信的是跛着脚的李娜。

李娜自从和宋老二分开之后,跟着那超市小老板厮混了一阵子,没过多久就感觉这小超市的盈利完全满足不了她的欲望。她试着回维修部继续跟宋老二,却被老二一顿破口大骂,骂到最后差点动起手来。李娜回来后越想越憋屈,你不是不要我吗,我也不能让你好过了。所以,才有了她在背后点了宋老二和废品收购站勾结的事儿。

超市的小老板本来也就是想和李娜玩玩,等看到她死要钱立刻鸣金收兵,一脚把她出了超市。

李娜离开超市之后并没有回边城,而是落脚在省城铁西区的洗浴中心,完全沦为了靠提供异性服务赚取金钱。据她自己说,她的那套让男人留恋的床上功夫,全是那时候潜心研究出来的。得过小儿麻痹症的女孩大多身体发育的不好,为了让自己的业务能有更大的斩获,李娜特意跑去整形医院做了隆胸手术。

隆胸手术学名叫乳房假体,早年是用封闭的液体硅油填充在胸大肌下。它有个毛病,肌肉一收缩就会变硬,手感特别的不好,也称之为“一抱就变石头”。填充假体是有一定风险的,一旦密封的硅油破裂,就会产生不可逆的危害。当时做这种手术的人是没有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大多是跟李娜一样,从事着异性服务的工作。

以前李娜很自卑,而那以后她走路时总是昂首挺胸,生怕人家看不到胸前那坨有些异样的胸脯。

那年李娜回家过完年之后,突然有些懒的再去省城,便一直窝在家里没动弹。闲了就是市场帮着家里买点东西,期间,她也碰到过宋老二,打声招呼或点点头便错过去,她知道老二开了家烧烤店,也知道是租了桃花的房子。

小菊跑来时,她远远地看见桃花和宋老二像两口子一样挽着胳膊,立刻嗷的一声炸了毛,大骂了一句,“宋老二,我要劈了你!”说完,举着菜刀合身扑了上来。

宋老二可是抱着瓜子儿在胸前的,这一刀要是砍了下去,后果不堪想象。

人性,往往在生死的一瞬之间,才会被发掘的毕露无疑。这人本性是善良还是邪恶,就看他敢不敢在生死边缘舍己救人。

宋老二这一辈子干过的坏事太多了,汽改厂的人提起他大多会摇着头说,不靠谱的人,几十岁还混社会,早晚得落个难看的下场。老英曾劝过他,你都四张多的人了,别往小屁孩的堆子里扎不行啊,跟着我在拉面馆当个端面跑堂的,每月管你吃喝,还能保证让你拿到够交保险的钱就得了呗,哥们儿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吹吹牛逼,回忆回忆过去多好。

宋老二谦卑地说,老英叔,你都快老的掉了渣了,甭拿那点小恩小惠地说教我,我的世界你们这些落伍的老混子是不会懂得。

老英还真是搞不懂宋老二,他以为两人都是光棍会有共同点,可他不知道两人是有着根本的区别的。他不结婚是心里有放不下的女人,割舍不了,宋老二不结婚是心里放了太多太多的女人,哪个她都想好好地稀罕稀罕,包括李娜在内。

这就是代沟,一代人跟一代人观念上天地之间的分别。但花心不代表宋老二这人本质就坏,哪有不喜欢除了自己媳妇儿以外的女人的男人,宋老二只不过更明目张胆些罢了。

但你别看宋老二平时混不吝的,在这菜刀当头的要命当口,他还真做了个正确的反应。只见他一转身,把瓜子儿完全拢在怀里,缩着脖子拱起腰,准备硬生生用后背挨上小菊这一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边上一时愣神的桃花,突然从嘴里发出一声砺人的尖叫,举起双手拎着的方便袋合身从侧面扑向了小菊。只听到轰的一声响,两个苗条的身子结结实实撞在一起,狠狠砸向路边那道矮墙。随后是乱糟糟的一片场景,在满是泥土的路边,滚着两坨分不清色彩的女人。

桃花长这么大也没动手打过架,打小养尊处优地没出过力,又比小菊矮着半头,没几下子便被从农村出来的小菊按在了下面。

小菊虽然占了上风却腾不出手来,菜刀在第一时间就被撞得脱手而出,滚动中相互抓了对方的头发。她尝试着松开一只手想抓花下面女人的脸,桃花就在下面狠狠一拉她的头发,感觉立刻有被掀下去可能,又赶紧抓紧头发稳住。女人打架都是这样,嘴上的动作永远比手上的强势,两人僵持着,嘴里却发出渗人的叫骂。

宋老二在一旁一只手抱着嚎啕着的瓜子儿,一只手拦了这个又拦那个,忙乎半天也没分开拼了命的两个女人。他一发狠,照着上面小菊的肩膀狠狠地给了一脚,同时嘴里大叫着,“都他妈的给我住手!皮子紧了想挨打是不是?!”

老二这一脚是真用上了力气,小菊被他蹬的横着飞出去有三米多远,弥漫的尘土里传出了惨叫的两声“啊”。

第一声是小菊发出来的,宋老二那一脚差点没把她胳膊踹掉环儿,躺在地上捂着剧痛的臂膀大声嚎气地哭了起来。

第二声是桃花发出来的,小菊飞了出去,手上却没撒开,带着一把浓密的头发连根扯断,还扯下了一小块头皮,躺在地上的桃花也捂着脑袋呜呜的哭了起来。

就这一小会儿,市场边上的矮墙周围一下子围上来五六十人,纷纷议论着。

“这两人谁啊?长的都不错,怎么打起来了?”

“踹人那哥们估计是地下面那女人的老公,还抱着孩子呐。”

“你知道个JB,那是宋老二。咦,没听说老二有孩子啊!”

“那是老二烤肉的老板娘,拎着菜刀来的,估计是抓老二的情人。”

“草,这两女的够了猛的,拼命想整死对方的节奏。”

蜂拥的人群最外层还围着一小圈人,中间是一眉飞色舞的跛脚女人讲的口吐白沫,“那矮个是宋老二的姘头,姓胡叫胡桃花。汽改厂一带最不要脸的就是她,专门在歌厅当小姐接大活儿,她妈也是当小姐的,几十岁的老娘们跟姑娘比着看谁接的客人多。打人的是老板娘,拿菜刀来抓奸的。”

打架的人被分开了,周围又这么多看热闹的,这场角斗也就到此为止。

桃花哭了几声后想起小瓜子,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也没拍,从宋老二手里夺过孩子,快速地消失在意犹未尽的人们的视线中。

老二望着桃花挤出人群,本想追过去安慰几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移动脚步,转头对地上哭爹喊妈的小菊吼道,“操你妈的,给我闭嘴,再特么给我哭一声试试。”小菊立刻用脏兮兮的手捂住依旧忍不住发出声音的嘴巴,恐惧地看着红了眼的宋老二,姗姗着爬了起来。

宋老二带着小菊回了烤肉店,两人关了门后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从那天起,小菊似乎得了抑郁症,干活时总是走神,时常嘴里会自言自语,这状态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宋老二曾找桃花解释过,但一提这事儿,桃花立刻冷了脸说,“你自家的娘们儿找我说什么,以后别在我跟前提你媳妇儿,我可怕了她了。”

“小菊以前不是那样的人,在东莞的时候我也没少跟她认识的小姐上床,还被她堵了几回,也没见她像那天那样发了疯地在意。妈的,一定是有人在边上撺掇的,要不他怎么知道咱俩在一起,还拿着菜刀跑来的。”宋老二只好猜测着。

当晚,桃花和瓜子儿同时发起了高烧,一烧就是一个星期,瓜子儿连学校都去不了,这下子惹火了大海。他堵了老二烧烤的门骂了足足一晚上,限令宋老二立刻把房子腾出来,否则别怪他大海翻脸不认人。

回到家,大海余气未消,气哼哼地跟病歪歪的桃花说,“你以后离那姓宋的远点,妈的,什么东西,不知道感恩不说,反倒打起恩人来了。我让他明天腾房子,不租给他了。”

“滚!”桃花突然哑着嗓子对着亲爹吼了一句,“我的事你别管,你懂个屁,管好孩子就得了,别参呼进来行不行!”

大海顿时浑身一哆嗦,他用近乎绝望的目光看了自己闺女几秒钟,随后,眼中一下子失去了光彩,木讷地点着头,“好好,听你的,我不管。我带瓜子睡觉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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