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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格局

母亲年纪大了,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变得有些任性,有些固执,也常常表现出一种让我们做儿女的感到不太光荣的小农境界。我在一篇文章里看到一句话,说父母的格局决定了孩子的未来。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一种格局呢?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样的一种格局,因为他早在我一周岁的时候就离开我们去了遥远的天堂。据说父亲是个诚实到甚至有些迂腐的人。我不知道诚实算不算一种好的格局,但我相信,这种品质能让人走得更远更安稳。

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并不像现在的样子,喜欢闹小脾气。她明理大气,勇于担当,能够吃苦,常常教我们做人要诚实,不能贪心。在母亲和邻居阿婆对乡村人事的评价中,以及母亲平常的待人接物里,我懂得了做人的准则,简而言之,就是要做个好人。我们偶尔在外面做错了事,回来母亲是要责骂的。小的时候,常因为贪玩,在山上放牛,会因为沉迷于和小伙伴们玩游戏,而忘记了自己承担的任务。我家那头可爱的母牛大人就常常优哉游哉地到田里去吃庄稼。等到我和小伙伴发现的时候,田里的庄稼往往已经是损失过半,惨不忍睹。我忐忑的回家,往往不敢告诉家里。被牛吃了庄稼的人家,总会在发现偷吃事件后明察暗访,最后找到家里来,几无幸免。母亲知道了我闯祸后,首先是会向被吃了庄稼的人家赔不是,带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去赔偿他们的损失。赔偿之后,我是难免受到惩罚的。对于这样的惩罚,我觉得是应当的,从来没有觉得委屈,也从不反抗。因为母亲教育我们,做错了事就要承认,不能逃避。

我是在这样的一个单亲家庭里长大的乡村的孩子,从小懂得做人要诚实,要有爱心。虽然家里常常穷得揭不开锅,母亲常常为了我们七个孩子填饱肚子,四处奔波,借小麦,借大米,借地瓜,有一次因为去亲戚家借了点地瓜,回来的路上差点被工作组抓去劳教,说是因为没在队里干活。虽然穷到要当裤子的份上,但是遇到有乞丐到家门上来,母亲都会拿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给他们。 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教育。

家里穷,我们兄弟姐妹的学费,虽然每人只要两三块钱,但是开学的时候,母亲常常都要跟我们一起到学校去,恳求老师缓收我们的学费。因为我们兄弟的学习成绩都很好,老师也舍不得让我们辍学回家,就答应了。我们的学费,往往欠到学期结束了还不能给,母亲在路上,常常就会碰到老师或校长,向她要学费。但即使如此,母亲从来都没说过让我们退学。母亲小的时候被卖去地主家当童工,大字不识一个,只是在解放后上夜校认了点字,但是却懂得读书的重要性。

诚实守信,有爱心,能吃苦,尊重知识,我想, 这就是我所说的母亲的格局吧。

感谢母亲!

——文/张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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