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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往事·怀念姥爷·告别过去

年少不懂亲情的珍贵,待懂之后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了!——题记

还有四天就是新年了,记得今年国庆节前几日我和母亲离开姥爷家的时候,那天早晨下起了细雨,雨丝淅淅沥沥的拍打在我们身上,像无数个小精灵在跳跃,院子里的草显得更加翠绿了,远处的山朦胧的似一幅山水墨画,天微微亮,离别的思绪更加浓烈了,姥爷站在门口对我说:“二子,今年过年再回来!”说完他的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我的心仿佛像被什么击中了般从头到脚涌出一股暖流,看着他苍老的面庞,凹陷的眼睛,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不由地走上前亲了亲他的脸,一瞬时,他的眼睛忽的又大又亮,笑容更加明媚了……

我们三步一回头的向前走着,他在身后跟着,嘱托的话翻来折去就那几句:“过年回这来,吃饭将就点,路上慢点!”“爸你和我妈好好把饭吃上,把火烧上!”妈妈边走边说,眼睛红红的,姥姥站在门口冲我们招手。“姥爷,姥姥回去吧,别在走了!”姥爷站在那里,没有在上前,抬起胳膊冲我们招手,示意快走吧,我们渐渐地走远,待我再回头看时,他依旧站在那里,像一桩松树,平凡而伟大。

下山的路不好走,我跟在妈妈后面,脚下的泥土粘湿了鞋底,厚厚的每走一步很沉重,雨顺着我的头发滑下来,黏黏的,想到告别姥姥姥爷,想到我们刚回去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脸上全是汗水的味道,气喘吁吁的进了门,姥爷见我们进来高兴的眼睛眯起来,说话激动的样子……我的眼泪彻底落下来了,我也听见妈妈在前面哽咽哭泣的声音,远方的大山,脚边的小草,朦胧的天空,仿佛都在向我们告别,我贪婪地闻着家乡的空气,温暖且熟悉的味道在我心头萦绕开来……

故乡,告别了,姥姥姥爷,告别了。

踏上了离家千里外的客车,上车后睡了很久很久,记忆像泉水般涌来……

七岁的夏天,姥爷来到我们家时,我在门口玩耍,他手里提着两篮西瓜,高高大大的模样,远远地看见我笑的温暖极了……其他细节我没有印象了,姥爷走后妈妈切开西瓜给我和哥哥吃,我正边吃边享受西瓜莎莎甜甜的味道,突然感到一瞬间的凉意从头顶袭来,抬头一看,西瓜壳扣着我的头顶,西瓜水流了我满脸,哥哥在旁边笑的很淘气,我气呼呼的去打哥哥,母亲在一旁责怪我们不好好吃西瓜,哥哥在前面笑着跑着,我在后面追他,母亲边看我们打闹边笑……

九岁的秋天,一个晚上,姥爷放羊回到家,姥娘给我们做了手擀面,揭开锅盖热腾腾的汤的味道弥漫开来,屋子里蒙了一层水蒸气,姥姥开始下面条,我在炕上写字,姥爷坐过来和我说:“姥爷给你写个字,看你认得不”我迫不及待的说:“啥字?”他摊开手掌,手心密密麻麻的全是老茧,脸上是骄傲且又自豪的笑容,像一个教书先生似的。我问他这是啥字?他说:“念卡,卡车,卡片,上下都有了”。“姥爷在给你捣个古经,等你去学校讲给同学听”那晚我和姥爷姥姥很晚才睡,听着姥爷给我讲那些故事,心情很愉悦,对母亲的想念也冲淡了些……

那年的冬天和往年一样寒冷刺骨,漫天的鹅毛大雪飞飞扬扬洒落,村庄像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我和小伙伴们在山上滑雪,玩雪球打雪仗,堆很多白白胖胖的雪人,阳光照射在雪地上,白雪皑皑的大地闪着耀眼的璀璨光芒,到了傍晚,小伙伴们下山时,黄昏的阳光像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似一幅极美的风景画。

一天晚上,我们照常吃晚饭,姥姥在擀面,姥爷在炕边上坐着和姥姥聊家常,我在炕上用心写课堂上学来的汉字,一笔一划,认真的写着,对母亲的思念再度袭来,炯炯有神的大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红润的面颊,亲切的笑容,俯下身子对我说:“二子,妈很快就来接你”说完她转身而去,我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望着她渐而远去的背影,我眼里的泪簌簌的流了下来,我用心记住了她的面庞,她转身离去潇洒的背影像夏天的风,凉凉的,轻轻的,怎么也抓不到,走神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了,冷风窜进屋子里,身上起了凉意,一个高高大大的人推门而入,我抬起头看,哦,是爸爸,我的父亲来接我了,他戴着黑色的帽子,帽檐长长的遮住了他的面容,他脱掉肥厚的黑色羽绒服,取下帽子,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亲切的看着我,精神抖擞,显得非常高兴地样子。接过姥姥手里的面团,拿起菜刀速度极快的刷刷削着手里的面,我的心突突的跳,雀跃的像小鸟一样飞起来,“我的爸爸来接我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可以去见妈妈了”,那天晚上的面我吃的心不在焉。

很多年后每当想起那天晚上,是我今生最后一次吃姥姥做的手擀面,她做的面面滑且精道,汤温润且浓稠,还有酥油的味道,浓郁极了,我曾问姥姥怎么做的这么香?她打趣的说:“里面有我的口水啊”我听完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大亮,父亲已领着我下山,离开姥爷家的时候,他站在院子里笑着说:“二子,再回来的时候和你妈你爸一起回来,来cu(看望)姥爷”我用力点点头,急急忙忙的去追已远去的父亲,待我们开始走下山路时,我回头看山顶那里,站着一个人,冲我们招手,那熟悉的身影像极了我的姥爷,刹那间,我泪如雨下,想到姥爷姥姥对我日日夜夜的悉心照顾,如同父母般的亲切关怀,我心里如同一块大石压在心口,我会用心记住他们的好,望有朝一日报答,于是我随父亲坐上了离开家乡的大巴车……

之后的每年我和父母不辞辛劳,上车下车,坐上一晚火车再坐一半天的客车回去,每当客车驶进家乡,熟悉的山丘,山脉环绕,绿草茵茵,晴空万里,那一瞬我的心感受到温暖放松且自由的心境,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徜徉……

很多年过去了,我渐渐地长大,父母渐渐衰老,我们依然回去看望姥姥姥爷。五年前姥姥去县里吃饭在路上出了车祸,流了很多血,身体一下垮了,人不如从前般硬朗,高大,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筷子也攥不住,不能下地走路,那些难熬的日子是姥爷没日没夜的照料,苦不堪言,后来终于等到学校放寒假,母亲迫不及待的让我回去照顾姥姥姥爷一段时间,我很高兴,报恩的时候到了,但也很悲伤,他们都老了,我开始怀念,痛恨时间,岁月的无情。

有一天,姥爷输液和姥姥悄悄地说他想大便了,姥娘说那你不早说,急忙喊我,快点找个塑料袋,我匆匆找了来,姥姥将袋子垫在姥爷臀下,我关门出去,站在门口等姥姥叫我,当我再进去时姥爷的脸一瞬间绯红,之后姥爷见我总是躲躲闪闪,我明白对于那天的事他显得很不好意思,我照常做饭,洗碗,搂柴,喂羊,时间久了姥爷又像从前自然地和我说话,后来到了27号那天二舅坐了很久的车赶了回来,姥姥和姥爷开心极了,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除夕,二舅做了很多菜和肉,我和他坐在炕上包了很多饺子,那天过得很热闹,家里头人来人往,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时间一晃,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节,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想到这里我眼眶湿润了,想起曾经无数次朝夕相处的日子,想起我们一起走路,想起他嘱咐我好好吃饭,想起他看到我总是眯着眼笑,想起我们一起给羊喂草,那些回忆……

某天早上,爸爸突然推我,“快起床,你姥爷没了!”我顿时后怕,嘴上却说:“不可能,我姥爷好好的”“你二姨夫刚打了电话”他边说边从抽屉里取银行卡,我像跳进了大海,跌入了无底深渊,寒意窜进心底,好一个透心凉。

后来当我见到他的遗照,依旧像生前那般和蔼可亲的笑着,眼睛没有第一次我亲他脸那种又大又明亮的神采,棺材静静地摆放在那里,我不肯相信姥爷就在那里面,上前抚摸着棺材,我希望听见他一声咳嗽,像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一样只是暂时睡着了,但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后来啊到了出殡那天才真正的相信他已经走了,很多次我希望生还的奇迹出现,但没有如我愿……

您活在记忆里,刻骨铭心。

“姥爷,今天过年了,可是……你说好的等我回去,你怎能食言呢?”想到那天临走时他迫切盼望的眼神看着我说:“二子,过年回来”。我眼里泛起了泪花,他的话语在我耳边久久回荡着……

姥爷,此刻,我泪流满面,多想和您只是一场匆匆离去的告别,满怀期待的等着再见,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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