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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你电话线远的距离之杭城

第一次听到小却对平儿说我是个很独立的人的时候,我苦笑了一下,那天的清晨微凉,有浅浅的泪珠在眼眶里晃荡。

从前我不独立。甚至很粘人。

和很多女孩子一样,曾经的我喜欢结伴走路,结伴上洗手间,结伴吃饭,结伴去图书馆写功课。结伴去上体育课。好像有个人在身边,就可以无敌地面对,而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走路都不知道怎样走,浑身不自在。

2014年3月27日早7点30分,我在当高的拐角看着妈妈上了9路公交远去。转身,瞟见了如此陌生又自在的身影。子安。

我们要一起去杭州客运中心。他和他的3个小伙伴,我和我这么一个我。

那天我带了一桶爆米花,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子安在一边叽叽喳喳总是很在意,说是愚蠢。我已经意识到我和这孩子的代沟已经无法逾越。

坐在长途公车上,我问子安怎么不理他的小伙伴,他说,如果他理了他们,就会不理我了。我很疑惑,为什么不是五个人坐在一起,互相认识,聊聊天,嘻嘻哈哈地前往小杭州。而事实上子安坐在里座,内心固执的我非要坐在外座,这让我觉得方便随时逃离。他的3个小伙伴我连面都没有碰到,居然还是在同一辆车。这让我非常悲悯。

一路上子安姑娘插着耳机时而往窗外看看,时而眯上眼睛小憩。丝毫没有理我的节奏。我是很久不在地球上待了,不喜欢听音乐玩小清新,就宁愿这样干坐着,望着前方渐起的雾,然后非常满足。

我不知道子安姑娘坐在我旁边是什么概念,时隔多天,我对其略显陌生,也不再拿他开什么玩笑,略带刻意地疏远着,我能感受到,他也一样刻意地疏远着。但是我们彼此不熟,也没有特别的友情,客观地讲,就像是甲乙的官方概念。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姑娘,我是个内心非常明了,却总是一副无邪的模样。

没有任何一句有趣的对话,甚至是没有对话。到杭州很快,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远。下车的时候,我走得很着急。好像要去奔赴着什么。我听见后面有个声音在喊让我打个电话……

顺便提一下,我直到到了杭州都还不知道该怎么换车,哪里换车,去哪儿,住的布丁酒店在哪儿,浙外在哪儿……我心态格外得好。车站是个混乱的地方。我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此刻在车站这种人烟复杂的地方这一点成了优点。

虽然我不谙世事,但是我也知道有专门的售票大厅和候车厅,那些带着假证帮小黑车主拉客假帮忙的人被我一眼识破。赐他冷笑,然后扬长而去。

我为自己骄傲。

折腾到中午12点多,我才到了提前预定好的房间。我很喜欢布丁酒店。不止是因为它的装潢好卡通好浪漫,而且因为前台是一个笨笨的斯文的奶油小生~他收了我几百元钱,我觉得很疑惑,因为我在网上付过款了,当老板娘下楼,细心得教导他,这位顾客是付过款的。“你收她钱了对吗?”无辜的帅小生点点头,眼神懵懂。“现在,退还给她。”他薄薄的嘴角微微勾起,腼腆而自责地递过现金,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接过,非常不忍地在内心啧啧。啧啧。

哇哈~!我就这么扑向我橙色的小床,好累好累喔。

打了电话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再和子安君报个平安,然后嘚瑟地去吃午餐。

路口一家饭馆的老伯非常诚实。“有什么好吃的吗?”我问道。“哪里有好吃的呀,都不好吃不好吃。”他笑着摆摆手,说如果我实在要吃,就晚点打我电话。我脸色僵硬,一定很难看,我暗自感慨,杭州人做生意好不个性。

最后我进了一家汉堡店,我知道这不营养。但是可以吃就好了。

“嗨美女,想吃点什么。”年轻的服务生欢愉地问道。“套餐B,ok马上!”

我对小店里小吧台顶上的三把剑吸引。留言墙上是三个贴吧,动漫贴吧,体育贴吧,love贴吧。

我认真地阅读着上面美好的心愿。其中的一张便签上写着:“到了大学更要大胆,学会处世为人,我要好好过。”我也正在大胆呢。内心的共鸣让我非常感动。

后来进来一个黑人男同学。是对面科技大学的。带着蓝色耳机,用流利的中文点餐。然后进来找了一个非常非常里面的座位坐下,然后狂玩手机。

当服务生喊他餐好了的时候,他已经晃着脑袋格外陶醉。谁让我乐于助人呢。我走上前,还没有开口,同学就摘下耳机,倒是心有灵犀哈,“hey,guy”我帅气地一指前台,同学秒懂。乖乖得去端他的餐。同时我已经吃完走出了小店。

最后我就百度着一路到了浙外。认认路,然后走人。

第一天的晚上在小布丁酒店睡得不好,没有想家,没有想别的,就是闭上了眼睛却无法入睡。我以为疲惫可以倒头就睡的,结果没用。

早上下了小小的雨,我知道12点就要退房了,于是求助只大我没几岁的传说中的叔叔。他发给我一个座机号,说任何问题都可以搞定了。

我其实很留恋布丁,还不想搞定。

但是12点要退房,所以我必须立刻找好下家。我打了电话给座机,座机说来接我。很快,我的行李重新装到另一个酒店,我彻底诀别了布丁。伤感啊。

那天上午我在浙外报完名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海清。她问我姓什么。“屠。”我老实回答。“靠,这是什么破姓啊!”我知道我被她无敌清纯的外表和无敌大大咧咧吓到。她的口头禅是“尼玛”然后转身问我是不是很粗俗,我又老实告诉她,不啊,很率真。我其实非常喜欢直率的女孩。她夸我淑女,然后夸张得笑,说她自己,唉!我无语得望着她,这姑娘实在没看清我。

她是个温州女孩,我们一起去逛了西湖,一路上她的父母双双打了无数电话,温州话是听不懂的,但是每次我都认真地听着,她嗓门很大,在公车上接电话的时候整个车厢震荡,我暗叹这姑娘太霸气了,哦!我喜欢!

而我的父母没有一个电话,他们习惯我的暂时消失,他们知道,只有我自己打电话,才是重要的事。哪怕彼时我正孤身一人在杭城。这一点还是非常感谢我的爸爸妈妈的。太理解我了!

我们在西湖边瞎逛,落英缤纷般的也不停掉落,海清关心的是扫落叶的环卫工人很辛苦,我关心的是落叶就落下,积成厚度,人踩上去,多有意境,为何要扫。

她是善良。我是做梦。

然后远远看见有个拿着巨型毛笔的拖把的大伯在写书法,他有两个拖把,一个借给了旁边没有拖把高的小男孩,一个拿在自己手里潇洒。我很喜欢,就上去说“大伯,我也想写。”他非常高兴,把拖把交给了我。我略有所思,在地上写上了“神马都是浮云”原本无人问津的此地引来了观众,有几个捧场的男孩子鼓起掌来,其中一个大声喊道“神马都是浮云,好!好!”我把拖把交给海清,让她也写写,她推搡着,最后无奈得思索片刻,挨着我的字在一旁写下“不明觉厉”。

海清是个交际王,我是来混玩的,她马上和大伯聊起天来,我没有仔细听,在一旁拍树下的白鸟,我估计那是鸽子,突然听到海清高声一句“恩!您真棒!”然后吧嗒吧嗒跑过来和我继续混玩。

然后我们还和老奶奶练太极,老奶奶问我们学过没,我说没,她摆摆手不想教,满脸嫌弃,“那你们是学不好的。”我心想,这奶奶好是清高。我是来混经验的。还好有海清,因为她是温州人,温州人做生意远名全球啊。老奶奶一听是温州人,来了兴致,就教了。

教了没教有毛线区别,结束后她问我们是不是全身都有一种舒适感。海清说:“嗯,好舒服的。”我无语,为毛我觉得很没用。

后来我问海清,你们家也是做生意的吗,海清说不是,她的父亲是一名厨师,我眼睛亮了,这可比温州人有吸引力,“做的菜一定超好吃吧。”“那是”海清骄傲得说。嗯。真好。

海清是个信基督教的女孩,她告诉我她有一个什么什么家,我忘了,大致是各地的基督教徒的共同住所,在杭州也有,当她知道我还要自己换酒店的时候,这个小坏蛋说她却可以白住在那儿。他们这些教徒彼此互相照顾,还有聚会,还有一起念圣经,唱圣歌。我瞬间看到海清头顶的光环,无限憧憬。

海清个子很小,皮肤很白,带着黑框眼镜,很清秀。虽然比我大5个月,但是明显我比她看起来成熟!~同学们,你们早该承认我屠洁凤是个相当成熟的女子了,你们看,这就是事实。

海清于是叫我姐姐,我高兴得转个圈,嗯啊嗯啊得点头。

我们后来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跋涉千山万水,居然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看到了轮船。回到酒店的时候天都要黑了。海清的手机喊得撕心裂肺,她和电话里的妈妈吵了一架。然后对我说,她妈妈管得好多。我是她姐姐啊,哪能让她这么想,我告诉她,这是爱。

我们彼此留下手机号。然后分别,到离开杭州的时候都没有能再见到她。

第三天,面试。

我可以忽略这一块吗。完全被吓傻。问问别人的情况,同样被吓傻。集体吓傻。然后在等候区看快乐大本营。秒速疗伤。浙外高见啊。

面试肯定是通过不了了。不过这一次在杭州真的是学会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我终于是一个人在外独自待了三天,自己管饭,自己找路问路,自己换酒店,自己和别人问好,自己买了回去的票,自己找到候车厅,自己检票自己上车。

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那个连售票口如何和售票员交流都不知道的女孩,那个东南西北不分的女孩,那个见到长相奇特的大叔会哭鼻子的女孩,那个迷路就打电话问妈妈的女孩,终于变成了会和售票员说笑的女孩,拿着地图认真找路的女孩,发现有男子盯着自己看就使劲盯回去的女孩,和路人微笑的女孩,大方地上前微笑着向陌生人求助的女孩,向同学搭讪的女孩……

要不是这样,我就不会认识海清,和第二天新认识的桐庐的童佳怡,还有缘分度百分之九十的当高8班班长。还有一个剪着层次的女孩。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因为粗心把童佳怡的qq号落在了候考区。不知道未来能不能联系得到她啊……

当我离开浙外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学院门口考生们在家长的陪同下撒娇各种作,然后开心或平静地回家。我背着包,拿着dv记下这最后的风景,然后轻轻走出了这个高教园区。

我回到新的旅店,整理了行李,和老板告别。他真的帮了很多忙,是他写下长长的字条教我和海清如何去西湖的。是他把我们从浙工大门口接到旅店休息的。是他借了我们卡才可以租自行车到处跑的。

就我新认识的朋友们,都是一个个热心的人,让我在这个炎热得如蒸炉的杭城不那么孤单。

我比子安先回平湖,路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加油考试,我要回家了。他说,一路顺风。

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一次,我们将再也见不了面。

就像很久以前见过一天之后,到了这一次才碰面。

可是我一点也不伤感。子安的语气永远很陌生很疏离。就像是隔了尘世的声音,在我赶路的途中,愈渐遥远。我说不出来,不像朋友,更不像熟人。但是遇见的时候,像是一位远方的亲人。依旧会有熟悉的感觉。

现在我回到了小平湖,繁荣的小平湖似乎比杭州要发达,我没有夸张,是真的。

当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时候,也许有一刻她是沉浸在新鲜里,而当她重新回到这片最熟悉的土地的那一刻,她会无比心安。

就像是握住了一直温暖的手,不再害怕跌倒。

其实我忘了说。

我那么喜欢小布丁酒店,是因为转入小布丁的那条小道很长很深,我走得有点害怕,而当我最后看见明亮的装潢的小布丁的时候,我有一种终于到家的感觉。就是在刚转入这条小道的路口的墙面上写着一段话:

如果幸福不在路口,那就在路的尽头。

相信若干年以后,我们每个人都是幸福的。或平淡安稳,或出类拔萃。

——谨以此文记录我又一次的成长。并且祝福我的朋友们,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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