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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的夜

这是个周日,这条高速公路在平时就车不多,那么在这样的日子里就更显寂寞了。时间差不多有晚上十点左右吧,我没有戴表的习惯,车上的电子表由于没有背光也看不清楚,虽然手机就在手边,却懒得动它。作为一个售后人员,手机一响就说明哪台机器又出毛病了,得去“灭火”了,所以对它我真是没什么好感。

又管它什么时间了呢?反正工作也做好了,又反正都这么晚了,也难得在这么空旷的高速公路上静静的开车。关掉音乐,反正我又不困,除了车灯前迎面而来的黑色路面,四周剩下的就只有黑暗了。整条公路都成了我一个人的了,这世界仿佛除了发动机的嗡嗡声、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就只有这黑暗了。于是这种单调渐渐的沉积成了一种心的宁静,不用再做什么分辨,不再有什么想法,好舒服!好平静!

这不是段很远的路程,一小时后我驶离了高速路。前方是新修的一条通往市区的路,路灯还没有架设,因此我还能得以延续我的畅快和平静。然而由于没有了护栏的阻挡,加上车速的降低,我于是得以打开车窗,于是闻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田野的气息,平静的夜的气息。仿似受到了某种“勾引”,松开了脚,让车子慢慢的滑停在路边,然后让发动机停止工作,熄了车灯,好像怕吵醒了这宁静的夜。

啊!我又重回了旷野,又重回了这原始的、熟悉的夜。下车,站于路边,眼睛开始慢慢的又适应了黑暗。于是发现原来路边就是大片的庄稼地,在这夏末秋初的时候,散发出一种醇香的气息。深呼吸,空气都变得沁人心脾,那种清凉与畅快的感觉无与伦比。抬头仰望星空,繁星闪耀,一道清晰的银河飞挂天际,这有多少年不见了!这才是真正的夜空,而那一片昏黄的,只能见几颗星星的城市的夜空,是多么的虚妄。

站在浩淼的星空下,你会不自觉的想探究自己的起源、人存在的意义,才会感到一种崇高的神奇和自己的渺小。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置身在一个童话的世界,一个陌生、神奇的世界。然而事实上这个世界其实又就在我们的身边从未走远过,只是我们被“自造的障”遮挡着,或是已被我们狂妄的视而不见了。

人在这样的暗夜中往往更容易袒露自己,因为没有了其他人的注视,也不必再造作、不用什么表情,也不用担心谁给的伤害。这无边黑夜的包裹仿似母体的子宫一样使我们脆弱的心感到安全,难怪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夜了。然而夜给我们的只有保护吗?它只能保护人们敏感、脆弱且虚荣的灵魂吗?

不!夜给我们的还有那种绝对纯粹的宁静、平和和思索。人难得宁静、平和,更难得反思自己,白昼的利害太多,就只好借这一切利害纷争暂停的夜来休养自己疲倦的灵魂了。然而,这只是一种简单的暂停而已,如果你不能借机想到一种彻底得到宁静的办法,那么暂停之后就仍是下一个慌乱、痛苦的轮回。

人在平静中保持平静容易,在忙乱中保持平静就太难了,所以有“大隐隐于市”一说。而我呢?虽说做不了什么高深的隐士,但如能在纷乱的世事中能不时的安静一下自己,能还经常存有一点童话般的心,能不时的小憩一下就知足了。

一辆车从身后飞过,划破平静,这才是归家人应有的状态。看来我的脑子可能真的是暂停了,才至像这样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路边望着星空发呆,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前方天边那片昏黄光辉笼罩下的地方才是我要回去的地方,那里有我的生活。

而现在身边这纯净的、让人神往的夜只是场不期而遇的邂逅。我只愿能在身往前方“光辉笼罩”的地方时,心能时不时的回到这里,闻一闻这醇香的气息,看一看这透亮的星空,得到种真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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