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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爱情

“ 如今,我也已经成家,生活平淡却幸福。 ”

“来看一看瞧一瞧喽,自家种哩甜瓜,不甜不要钱”、“先尝后买、知道好歹,尝一口怕啥哩······”1986年5月的一天,热闹的集市上,一个24岁的姑娘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装满了散发着香气的甜瓜,这姑娘高挑的身材、眼睛灵动迷人,辫着两个那个时代特有的马尾辫,这是个性格爽朗的卖家。

甜瓜摊前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个放学路过的翩翩少年已悄然来到姑娘的身后,拿起卷好的书本爱怜地敲了敲姑娘的头。甜瓜生意正忙,这姑娘浑然不知,接着又敲了两下,姑娘带着埋怨边转头边嚷嚷道:是哪个家伙敲我的头?话音还没落,远处传来了一阵笑声,这小伙子的同学们便念起来:“怕媳妇儿,怕媳妇儿,想要甜瓜张不开嘴儿······”原本个性爽朗的姑娘脸瞬间通红,拿起两个甜瓜揣到小伙子手中,一把把他推开,扭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卖瓜。

每每问起母亲:父亲做过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她总是要拿出这集市偶遇与我们分享,我们不屑一顾,觉得这哪称得上什么浪漫啊,母亲没上过学,大概不知道什么是浪漫吧。

没错,集市上的姑娘便是我的母亲、那翩翩少年便是我的父亲,母亲讲起来的时候三言两语带过,只是我又加入一些想象的场景,不过姑娘的外貌我可真的是一点儿都没虚构,母亲是个大美人。

父亲母亲的婚姻与大多数农村夫妇无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仅仅见过一面便订下婚事。那些年代,基本的温饱还满足不了呢,哪还顾得上什么浪漫啊。小时候一直觉得父母之间没有爱,如今我也已成家,回过头看看父亲母亲的婚姻,也许,这就是爱情该有的样子吧。

母亲大父亲三岁,订亲时父亲还在上学,母亲等了三年,27才结婚。那时的农村,27岁毫无疑问当属实力大龄女青年,等待的这三年里,没有通信和约会,中途若是父亲悔婚,母亲怕是不好找婆家了。或许是所谓一见钟情,母亲对这门亲事从未动摇过,而父亲也如母亲期待,在毕业之后第二年的春天,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欢天喜地地迎娶了母亲。

那些年,还没有我。兴许,爱、是相互信任。

一个六月天,大雨滂沱,每天骑自行车到县城上班的父亲迟迟未归,母亲不顾雨淋,一直在村头等父亲。直到晚上十一点,浑身湿透的父母才推门进来,母亲的眼里含着晶莹的水花,我没分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那时家里的经济状况还不足以支撑起一部电话,父亲怕母亲担心,虽能寄宿在朋友家但父亲仍坚持回家,本是大雨滂沱,加上自行车半路出故障,他便扛着自行车在雨中走了这二十五里路,为的只是把“平安”二字带回家。

那年,我5岁。我猜:爱、是等你回家。

后来父亲下岗,上学时专修农学,那么就在家里搞养殖吧,母亲没上过学,父亲做任何决定,她都双手赞成并与父亲并肩作战。父亲养过兔子、鸽子、猪、羊,还养过土鳖,包地种过白菜、茄子、辣椒、西红柿。记得小时候,父亲已经不养土鳖好几年,但家里墙角旮旯总会有生生不息的土鳖出现,母亲从没怨言,只是默默地清理掉这些虫子。

那年,我10岁,或许:爱、是默默支持。

有一年,父亲在地里种了十亩白菜,并且在种菜之初便已联系好了买家,等白菜成熟了便上门来收,可那年偏偏天公不作美,阴雨天连绵不断,父亲的白菜还没等真正成熟,便开始出现烂根的现象,提前联系约好的买家,人家说这么早不需要,要等约好的一个月之后才需要。没办法,不能坐等所有的白菜都烂掉,父亲只好去县城北门菜市场谋生路,打听到哪里确实需要白菜,每天大约需要500斤,但需要送货上门。回家后父亲将苦恼告诉母亲,没有车就没法送这500斤的白菜,不送这白菜就只能等它们烂在地里。母亲没有说话,晚上,只听院子里有车子的响声,是母亲,从娘家借来一辆脚蹬三轮车,又从邻居家借来一辆,母亲对父亲说:“没有大货车怕啥,有了这人力三轮车,蹬起来更有劲儿!”父亲笑了:“好!咱卖多少是多少!”我知道、那笑里藏着幸福的味道。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父亲母亲便凌晨两点起床,到地里砍了鲜白菜,然后一起骑三十里路到菜市场去卖,卖了两天, 由于我们的白菜新鲜,于是又有了新的买家,父亲母亲便夜里十二点起床,每天两趟往返于家与县城之间,在他们卖到第十天的时候,一位买家提出愿意免费为我们提供货车,每天来我家拉菜,就这样,我们的十亩白菜在烂根之前,全部卖完。

那年,我12岁,我想:爱、是风雨同舟。

如今,父亲母亲结婚已有三十余年,他们的生活里仍不曾有鲜花礼物、海誓山盟,也从不曾轰轰烈烈,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平淡无奇。可他们却这样相持相伴、相亲相爱走过了大半辈子。父亲这辈子算不得成功,未能如自己期待成就一番大事业,但母亲从未有怨言,有的只是对父亲默默的支持和陪伴。

今年,我27岁,发现:爱、是陪你到老。

在父亲母亲的或许并没有爱情的爱情里,我看到了信任、支持、陪伴,父母用生活教我的,我也将用于我的生活。如今,我也已经成家,生活平淡却幸福。慢慢我更加理解了那句话: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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