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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烛火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滴落的雨滴独自失神,意识随着火车平稳的节奏逐渐沉没。

这是梦吗?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令我梦回牵绕的老屋。青灰色的房檐,土黄色的墙体,每处都散发着岁月的气息。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奶奶还健在,她站在屋檐下,提着琉璃灯,向我招手,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我便飞快扑进她的怀里。

她手上那盏琉璃灯承载了太多:我透过灯芯一闪一闪的微光,恍然看见奶奶坐在灯下替我缝补划破的衣角,烛光映照着她眼角的皱纹,摇曳着丝丝暖意;还有奶奶烧火煮饭时忙碌的身影;在山上拾柴的身影;在门口等待的身影。那盏灯,陪着她,一起变老。

画面陡转,那是父母在激烈的争吵,我看见母亲的手碰到了放在桌上的那盏琉璃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灯油流了一地。那跳跃的火光顺着灯油爬上墙体;爬上屋檐;爬上那黛色的天空。

所有的幸福与快乐,所有的痛苦与泪水,都在坍塌那一瞬间逝去。

人死如灯灭!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雨已经停了,山间起了一层薄雾,因为前方塌方,所以火车被迫停在这里。我随着人流走下车,火车轨道旁的山侧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我小心避开,走了上去。

在山间,我发现了一座小木屋,破旧不堪,经过长期被雨水洗刷,它的油漆早已褪尽,木板也已腐烂,上面爬满碧绿色的青苔,摸上去有些扎手。那陈旧的灯盏不知经受了多少风吹雨打,上面锈迹斑斑。它悬挂在屋檐下,随着风一下一下击打在木板上,发出沉重喑哑的声音,就像一个垂暮老人最后的叹息。我想起那些夜里孤独等待老去的烛光,在我的记忆里清晰得发烫。

我的眼泪汹涌而至,眼前的木屋恍然和老屋重叠,那些曾经充满着的欢声笑语,寂寞惆怅,那些浓浓的亲情随着老屋的远去,消失殆尽;那些温馨的岁月被时光打磨,枯黄而日渐褪色;而那些沉重的记忆,或许只有深埋心底。

不知不觉,天已放晴,火车缓缓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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