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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裹脚

人的一生就像一辆车,从起点开往终点,沿途有人上有人下,有的让你爱,有的让你恨,有的结伴同行,有的挥手告别,有的人也许只是你顺风车上的一个旅客而已,然而却在你的人生旅途中写下浓重的一笔,为你指引迷途,为你保驾护航。

而对于童年,有太多的记忆,让我难忘,让我回味,让我感慨万千。在我的意识里“母亲”只是一个冰冷呆板的字眼,离我很遥远,犹如盘古。幼时的我,喊一声“妈妈”,呆板而生硬。而一声“奶奶”却洋溢着暖暖的情,浓浓的爱。“奶奶”一词在我的心中,蕴含了我幼时的滋育,叛逆期的依赖,成年后的眷顾,一生的思念。

而如今,奶奶的大嗓门和她那双怪脚让我记忆犹新,也让我思绪万千。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在封建社会,在那男尊女卑的年代,中国的妇女判断自己是否美丽,其最主要的标准并不是拥有美丽的容貌、丰满的身材,而是自己的脚小不小,“三寸金莲”就是对当时妇女审美的一种评断。

小时候,我家门角落里总有一双奇形怪状的鞋子,其实鞋子也就是平平常常的鞋子,市面上常见的布鞋或帆布鞋。记忆中,奶奶的脚一年四季裂满深深的口子,那时候,常常睡在奶奶旁边,总是好奇的问她,问及奶奶的小脚什么时候包的。奶奶说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包裹的时候总是疼,疼地哭,疼得耍赖。然而奶奶的奶奶就用木棍打她,骂她。所以也就不敢随便把缠在脚上的裹布摘下来,任凭疼痛折磨着她。奶奶说,直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上面才来了政策,不准女人裹脚了,奶奶的脚也就解放了。然而,脚上的肌肉已经萎缩了,脚骨骼的发育也是奇形怪状的,四只小脚趾一顺溜地紧趴着大脚趾。在内外骨关节处,骨头外凸。长年累月,外凸的地方形成了厚厚的茧,乃至奶奶脚上的鞋子也就被磨损地稀奇古怪的。小时候,常常看到奶奶笨拙地用剪刀铰去脚板上厚厚的茧皮,而那时的我总觉得好奇,好玩。看着那一层层的茧,在一旁调皮的问奶奶疼不疼。奶奶只是轻轻拍拍我的屁股,笑骂道,我用剪子剪你试试?我便一溜烟地跑开。

而正是那一层层一堆堆厚厚的茧皮,正是奶奶忙于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劳累的见证。奶奶总是不停歇,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在我的记忆里,从没见过奶奶歇息过,总是在忙碌,烧火做饭,砍柴除草,田间地头。奶奶那辛劳的双手,在那贫瘠的土地上扒拉着,扒拉着为我吃饭穿衣,为我上学读书,为我成家立业。乃至我成了家有了儿子,奶奶还是一往情深的,一如既往的惦记着我们,惦记着我们吃的饱不饱,惦记着我们穿的暖不暖,惦记着重孙子身体长得怎么样。那时的我们只要一回到家,奶奶就吩咐爷爷把家里的柴米油盐、腊鱼腊肉,往我车上搬。一听说我们新家要置办什么东西,奶奶就步履蹒跚的,颤颤巍巍的,从枕头底下摸出叠着整整齐齐的新钱往儿子兜里塞。奶奶用她那残弱的身躯,微薄的力量尽全力地支撑着我,托举着我往前行,就怕我过得不好,过得不如人意。而正是奶奶这些毫无保留的付出,执着的爱让我汗颜,让我无地自容。

同事老余说,好羡慕那些还有妈在的人,听到同事唠叨休息的时候回妈那儿去的,就羡慕的不得了,有妈在,小时候的那个家就还在。是的,女人用自己的血去孕育另外一个生命。不,是两个生命,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因为孩子的诞生才诞生的母亲。之后才慢慢有了亲昵,有了温馨的时光,有了相依为命,有了漫长岁月中,日复一日,却从来不会消失的牵挂。能将这些持续的,能将这些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最初的,源自内心的,可以温暖全身的母爱,她们滋养了一切,创造了一切。

而对于我来说,奶奶就像我的妈妈。都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但是,没妈的孩子也像个宝!只要有爱的护佑,没妈的孩子也是一个幸福的宝!奶奶,我就是你心坎里的宝!

而如今,奶奶已经离我们而去,远在天堂,而我只是希望她在那里幸福的生活,再无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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