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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的梦想

刘家坝是个小平坝,背山临水风光好,离国道省道都近得天独厚,50多户人家像晒垫上的黄豆,紧挨在一起。

那是多年前六月的一天,16岁的刘思英喜滋滋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刚从学校得知中考成绩,比预估得还要好,应该能上梦寐以求的航空学校,那么离她的空姐梦又近了一步。离家不远了,刘思英几乎是小跑着进家门的,父母端坐在方桌前,面前放着两个大大的尼龙口袋。她高兴地说:“爸,妈,我这次中考考得好,过两天填志愿我要填花城的航空学校。”她的妈陈三娘站起来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似乎想说点啥子就被老汉儿刘老大的声音打断了,“你的二马上就要离婚了,你还读啥子书哦,今天下午就跟我们去花城打工”刘思英惊呆了,一个是因为二的离婚,一个是父亲要自己去打工,父亲是说过自己要想继续升学是要靠二的资助,二本身是个家庭妇女,全靠姨爹在花城做生意做得好,才答应了要资助自己这个读书成绩好的侄女儿。如今她要离婚,自己就读不成书了哇?我们家里真的差钱哇?刘思英很快否定了自己,父亲常年在外打工,虽说工资不高,但也随便比在土里刨食强,再加上姐姐十四岁就在花城当服务员,她的工资也大半交给了父母,自己和妈在老家呆着,种菜种粮,喂牛喂猪,学费又不贵,一年下来也有积余,父母节俭成性,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就她知道的父母都有两个存折,上面的数字供她读四年中专不是问题。“我不去打工,我要读书,爸,妈,求你们,让我去读书嘛,我以后找了好工作好好孝敬你们”,刘思英哭喊着,她不晓得咋个才能改变父亲的决定,她哭,一味地流泪,妈来叫了她不要哭,老汉儿一声不吭,一味地喊她的妈再看看还有啥子要带到花城的。那一天,刘思英没有吃午饭,在午后两点跟着父母坐上了去花城的班车,

因为她想明白了,如果去花城,也许她读书还有些希望。

到了花城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父亲把他们母女俩安置在工棚里,刘思英一夜没睡,天刚亮她就跑去二家,二看起来也一夜没睡,披头散发的正在哄娃儿,见了她爱搭不理,思英鼓足勇气说自己不是要二资助钱,只是想让她去劝劝父母。二却说,读弄么多书来咋子嘛?还不是要嫁人生娃儿?还不是要被出轨离婚?还不如早点挣钱,把钱捏在手里才是办法。思英听不下去,也只有走开,她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工棚的。好在姐姐来了,姐姐见了她也高兴,只是在父母那里碰了壁,姐姐要准备结婚了,是来向父母要自己的积蓄,父母当初就说是为了防止她乱用钱,让姐姐将每月工资的大半让他们保管,结婚时就给她,现在姐姐要结婚了,父母却不怎么愿意把钱拿出来了,总是推三阻四的。姐姐不安逸妈老汉儿,知道妹妹读不成书,想妹妹肯定还不晓得其中的缘由,就把她拉到一边,给她悄悄说,原来父母一直嫌弃自己生了两个女儿,不能延续香火,一直想再生一个儿子又怀不起,年纪大了就想着过继本家的侄儿,现在终于有了眉目,有个远房表叔愿意把他还没满周岁的娃儿过继,张口就要五千元,父母商量着再打一年工等那娃儿断了奶就接过来。原来如此!竟然如此!思英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母不要自己读书,当了父母的女儿十六年,就因为是女儿身,竟然比不过那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儿?她多么不愿意相信姐姐说的话,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也唯其如此,不要自己读书才说得过去。姐姐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工棚外面坐了多久,她不晓得天咋个那么黑,黑的没有一点亮光,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最早发现思英不对头的还是姐姐,父母忙着上班,想着她闷了几天也许就想通了,想通了就再去打工,进进出出就也不管她。姐姐还是来找父母要钱的,父母没回来,她就找思英,思英看着她就像看着陌生人,眼神也不对焦,和她说话几乎不理,偶尔还要吃下手指,姐姐吓了一跳,等父母回来告诉她们思英的情况,父母也慌了,接连喊思英,思英看都不看他们,半天了说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现在有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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