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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明未明,请天亮说晚安

编辑荐:还曾残留的一点希望,终于还是消失殆尽。原来尧十三没有说错,没有答案,我只有在黄昏时离开;宋冬野也没有说错,就这样吧,还有明天。

只是故事要如何开始?在这凌晨三点的夜。

往后的日子里我都在反复思考,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我们还会不会只是两个相安无事的路人甲,对于对方的全世界,并不是刻骨铭心的归人,而只是淡漠如初的匆匆过客?只是,命运的签已经落下,上天为你而铺的路已经延伸,舞台的剧本已经写好。于是,我们只有穿上最华丽的演出服,戴上最虚伪的假面,去演绎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盛大表演。所谓的完美谢幕,不过是我们彼此配合着彼此的表演,微笑着的,哭泣着的,面无表情的,已经不再重要。我们都是演员,所以丢了自己,始于欢喜,终于决绝。

我怀念着的曾经,都是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我体无完肤,痛得我无处安身。

我还记得,一场是在盛夏的末尾中匆匆结束的考试,散了我们。那年阳光热烈,河风清凉,街上烧烤摊上冒出的烟熏着我们的眼,校门口小路旁的奶茶店热闹非凡,经常对着我们狂吠的老狗在树荫下吐着舌头,小黄猫在它旁边安逸的眯着眼。于是我们各自离开,谁也没有回头。

我们曾经都有梦,关于理想,关于奋斗,关于文字,只是现在的它们,都成了我们心头的痂,不敢再去掀开看它们一眼。早知高的山低的谷将你我分隔两地,失去人情味。也许再遇见时,回忆早已触目成伤。

你从小跟随父母在外省读书,初三转回来,参加本省的中考。

偶然地,你提起了你的事。

你在那边有一个玩得很好的异性朋友,那时学校允许带手机,你每天都会在下晚自习后,以逃亡的速度冲回寝室,拨打她的电话,经常都是一两个小时,可以这么说,那时除了网吧外,你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移动公司的缴费大厅了。

于是你们相爱,感情像电话卡一样层层叠叠起来。此后,每个深夜你蹲在厕所旁打电话的身影成了我们一中最亮丽的风景。

初三那年夏天,你把手机落在我书包里,似乎有什么声响,于是我好奇的点开你的信息,居然是你的那个发来的,可能你们刚刚吵过一架,她发来了一句:“我们都冷静冷静一段时间,好吗?”当时我在听歌,孙燕姿的《当冬夜渐暖》,随手就回了一句歌词:很多事情,不是谁说了就算。然后就出事了,她将你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入黑名单,决绝地不理你。此后你们就这么没有再联系,你说,现在就算不分,以后依然会的,还谢谢我,将这件事最好的结局呈现给你,你们一直在逃避,谁都不想成为第一个说出分手的人,是我给了你承担责任的机会,至少,她可以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内疚之感。

这对于你可能是个可以略过的伤痕,但对于我则不然。我一直会内疚,总感觉是因为我的一时口无遮拦,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才让一直心存对方的你们最终分道扬镳,我感觉我有错。所以,我在刚进入高中的那一年一直对你心怀愧疚,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但没有什么事可以做,我只能对你言听计从,只要你开心就好。

高一的时候,你决定建立一个文学性质的社团,我当然也义无反顾的支持你。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教室,我们将开会和活动地点放在学校的文化长廊里;没有资金,我拉上我们寝室的女生在每个周末都分头去拉赞助,整个县城的大小书店、企业甚至药房,都跑了个遍;没有学生加入我们的社团,我们一起站在廊桥之下,拉着横幅,发着传单,歇斯底里的介绍;没有老师愿意做我们的指导老师,我偷偷地私下去找我们学校的一个历史老师,她是作家协会的会员,但无论我如何请求,最终她还是婉拒了我……

我们后来都感觉累了。社员大多都退出,活动也没有多大的起色,学校一直都是空头支票,嘴上说着大力支持,动作却始终没有跟上,导致很多活动都半途而废,最后,社团在一场小小的活动中匆匆结束,你感慨,文学是惨淡经营,孤立在人群中挣扎。

一个学期后,学校因为要申示,其中一项条件就必须有文学性质的社团,当时没有其他的文学社,所以学校又想将我们召回来,重组一个新的。我当时很犹豫,心里肯定很难受。以前我们有困难的时候,也没见学校给过多大的支持,现在有了利用价值,倒厚着脸过来要求你为他们做事了。我坚决不答应重组,我说这会违背以前我们建立社团时的初心,我们本身跟学校理念就不同,肯定不会得到一个好的条件去发展。但你什么都听不进去,执意要重组。我也知道,你最大的梦想就是建立一个文学社,并且希望它能一直好好地生长着 。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知道。没办法,你想疯,我就陪你疯,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浪费。

重组的压力依然很大,虽说有学校的名义做后盾,但困难跟以前的几乎一摸一样。什么都没有,学校只派了一位语文老师给我们做指导。那位老师,刚刚大学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以前在大学里也没有参加过社团,更别说是指导社团了,那时,我已经猜到了这段故事的结尾。

所有人都在逢场作戏,只有你一个人当了真。

你什么事都开始自己动手,社团招新,活动策划,会场布置……你孤独地在前方披荆斩棘,我却在后面望着你的背影,无能为力。看得出你对重组后的社团充满希望,你已经陷入学校给你描绘的美好蓝图,什么承办校刊,什么进入省百佳社团。你已疯狂,而我已无力阻止。那会儿你已经高二了,理科重点班,但你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去经营社团,你毅然决然地转到文科最差的那一班。

你的破釜沉舟,并没有换来学校方面的全力以赴。申示结束后,学校的态度忽冷忽热,你仅有的希望,终于还是破灭了,社团在一片嬉笑中结束了。

那天晚上在天台,你哭了,你说从来没有那一次这么怀疑自己,怀疑自己还能做什么;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所有能力;怨恨自己,那么渺小的梦想都无法实现。我能说些什么来安慰你?我以为你就此死心,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还有一年,就算中途转科,只有付出汗水和泪水,就能看到最绚丽的彩虹。但我只猜中了一部分,你确实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经营社团了,但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学习,成绩平平。你越发的没有自信,害怕与人交谈,到哪里都是孤单一人,很多次都看到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图书馆一去就是一下午,而且是坐在最深的角落,望着窗外人来人往。

眼里的落寞,让我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你分手的深夜,你站在阳台上,昏黄的路灯光照在你青涩的脸庞,你丢了东西,是爱情,落寞地像个失去了棒棒糖的孩子。现在,你也丢了样东西,是梦想,却哭得像一条狗……

后来的事或许谁都没错。你说是我们都劝阻你,不支持你,才造成今天这样尴尬的窘境的,小千也或许欠缺考虑,直接说一句:“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我行我素地做,我们至于会成现在这样吗?你就只会责怪别人,埋怨现有的条件,却不会好好反省自己,我们几个陪你疯了一年,也算是够意思了,你还要怎样?”几个赶紧把小千拉开。话虽生硬了些,但这也没错,如果当初你听听大家的意见,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出现。我们的感情在那天慢慢出现裂痕,那时我们都知道,决裂是迟早的事,或早或晚。

后来我们渐渐断了联系,学校文理班级分楼而学,我们相隔着两个廊桥,和心里的一条鸿沟。

再后来,我有一篇小说获奖了,我第一时间将这份喜悦和你分享,好久,你的消息才缓缓弹了出来,却只是一句:“恭喜”,我依然还像以前一样,欢脱起来毫无形象可言,“喜个鬼,嘿嘿,厉害吧?”你轻描淡写地说:“嗯,还好啊,恭喜”我终于后知后觉,你这是在敷衍啊。我忽然笑了,很不可思议,却又无可奈何,我字打得极慢,一字一句,像镶嵌着我的一泪一血。“什么意思?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你回了我一句:“我们已经不是一类人了”我说行,那就这样吧。

每根心里的刺,都是温柔生的茧。我有时在想,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曾经说好的不离不弃,风雨同舟的经历,如今都成了各自青春回忆里最无知的笑料,那么幼稚,那么天真。他们说,每个人都永远只是一个人,所谓的相遇,不过是上天为你而开的一次玩笑,现在,我们所想起的对方,都已经埋在了最漆黑的夜。

趁着天明未明,请天亮说晚安。还曾残留的一点希望,终于还是消失殆尽。原来尧十三没有说错,没有答案,我只有在黄昏时离开;宋冬野也没有说错,就这样吧,还有明天。

所以你好。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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