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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凉,共谁浅韵

相遇于红尘,相忘于江湖,我在不经意的细碎里遇你清欢。

——题记

此时雪漫无声,绚烂凉薄的洁白,你走得清浅从容,而我仍在这里张望守候,踏雪寻梅,落英枯枝,印证我拈花寒凉的枯萎。韵或者诗,词或者阙,如此萧瑟,如此寂寥,如此甘肠。静默的冬,哀吊的泪。一曲琵琶语,相思盼中守,朝看琼花,暮清寒。香墨未散,最怜君。欲借宋词舞字殇,转行垒词冢。伤心问雁兮?“几度风雨离人魂,陌上诗语谁最涙”、低眉问孤心,何时方得明月惜,何时才赴墨道场?

起身,落座,与你浅缘,也只有这一盏茶的时光。结局早已先我抵达,蛰伏于深冬,屏约,字念,键邀,词惜,许不够一生回忆,念不够一世回味。却足以将老去所有曾经的曾经。

冬季,犹如卖火柴的女孩蜷缩在自己的世界,擦亮一束光,取暖一程缘,却如何也暖不到心里一季相墨难忘。天雪风挂满,你魂飘九阁,青的墨在泪里拂拭,词的韵在眼里打转。满心凄凉,枝儿僵冷,你信手拾起一枝梅的絮花,放进我手里,说:“蓝颜莲”三字成谶,我被你点中,从此,从此,沉重的枷锁背负我每个黄昏与今夕,明知无望,却固守着仅存的坚持,以为,终究可以将你守侯成最美的墨香神话。

此刻阅你一卷过往,浅尝一季擦肩;味一首素笺的诗行,淡心年华。沏一茶冰凉,品茗深冬的幽远。于光阴的山岚跌峻之间,嗅你万卷含香,恋你一风轻盈,红尘如墨,揽四季清寒,携一份有过你的素心,若青春可以作注,若轻狂可以洒脱,若清风可以潇洒,我已押上一世筹码的忧伤,只待你开出一幅九天一地的赌局,示我以最终的输赢。谁知,你竟中途撒手人寰,衣袖长风斜过,拂乱了赌局一生。这无人坐庄的飘零,这无局对弈的凄凉,宛然寒天刺骨,错落于冬的凉,飘散了我灰飞烟灭的追寻。

重捡命运,看缤纷如何写就这一场际遇。暮色四合,浮云已渐暗。人走,茶怎凉?有月,却无梦。寻你的背影涉水而过,十里长河相送,万念悼词送驾,饰你以锦绣,千言素笔依你以华章,而你竟无半点落眸!就这样,轻易穿越我一生的沧凉。

张开手掌,阳光单薄,一如你的许诺,太深。望以许诺勾兑眼泪,以永恒明见真诚,却不曾料到,意外天年,将你的微笑做了伏笔,只企风沙四起,尘埃遍野,便折戟扬刀,魄一个回马,魂一世哀怨,陷我于永无翻身之墨的泥潭。

狂歌当哭,没有了文写的勇气,噎戚荒凉,没有了阙词落泪的自信,我只有在风的渡口,梦的牵魂。倒地时明心见性里,经转轮回,瞥见万沙之上,人沉心惋,疾书一行字:“相忘于情怀,回忆于江湖”。朱砂狂血,触目惊心,这况味,这忧伤……

忘,何易?念,回转!烟水亭边,你用青色瘦笔,描摹云轻风淡。丝丝念想挽就了心结的惆怅,江南的水光潋滟,你已是我一生的词源,润我纪念你干涸的视觉,怜我冷硬的心痂,忘记你,不如忘我。而夜幕,却依旧如期,深冬了风、替换曾经的烟花,轻目四望,桌边只我一个,空对屏前,舞落键盘,一盏冰冷的茶,滴了一抹清涙,竟是不能忘。

你已鹤驾西去,枯草凄凄,白鹭人间,便是落雪,泪流。也许一番銮驾,墨香梦中,我只能做到起身离席,却仍无法与你同步携诗。其实,又何曾与你同步?一盏茶的遇知,终我一生,也只有这一盏茶的夕颜,由暖而凉,片刻而至,终身再难相见。

抬手落笔的永恒,转折勾兑远去的天书,是无法辨认的篆刻,短短一行,被你飞快地留下,回忆,翻过。另起一行,再提起,只怕也要在多年以后,由阔达圆和的魏体怦然重写,方可看得,当初的挥毫泼墨,竟是如此不堪,竟是泪满天。

若忆能泪下,往事便可作一场作揖的感激,醒来,天依旧清亮,风仍然分明,而光阴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蒹葭收场,我知意,却已相隔。无须再言,我必与你相忘韵味,以沧凉为饮,年华为腹,岁月做锦,于百转千回后,悄然……悄然……转身!

然后,然后,离去……

(原创作者:云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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