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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纸扇,珠玉冠

那一年的今天,我知道你偷偷的来送我,只是,我没有勇气回头,我怕让你看见我泪流满面。

那一座城里住了许多人,可是我的城里却只住了你一个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厌倦这城里的风景,渴盼外面的人,到那时候我不会拦着,我一定会假装把钥匙丢给你,让你逃离我的空城。或许外面的风景更迷人,也羡煞我这个,路人。其实我只不过是赌一把,用自己的命运做赌注,看看上苍会不会和我开玩笑,不要问我值不值得,因为——值得。我不怪任何人,只怪命运的安排,让我这个山里娃出现在那座城,遇见了一个我一生都不会再遇见的你。

你还记得吗?第一天,我踏进校园,不会使用校园卡,是你亲手帮我打的饭,坐在我对面,我头都没敢抬的扒了几口饭说了声谢谢迅速逃离了。那时候我是一个羞涩的大男孩,而你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好动的富家女,你说因此父亲给你取名叫,许静。后来竞选班长,这个安静的名字赫然的出现在黑板上,但是只有一票,你说一定要找出这个让你难堪的人。

高一那年,我只看见你会经常和你的朋友去操场散步,因此靠窗的位置就成了我的专席,看书累了,就看一眼外面的风景,淡淡的微笑,你不知道看风景的人正在楼上看你。紧接着,高二那年便是狂轰滥炸的试题,你说你受够了,想出去走走,正好当时恰逢国庆三天假期,我就组织了一场乡下游活动,快买票的时候,你找到我说“两张票,我和你一起回乡下”我还没问你,你又接着补了一句“已经和父母请过假了”。在车上,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你坐在一起,当你困倦的靠在我肩上浅浅的入睡时,我一动没敢动,直到三个小时的车程结束。在乡下的两天,你几乎是和我在山上度过的,你说你喜欢山里的清纯质朴,山里的碧波荡漾,山里的云气缠绵。

我只记得你拉着我的手去偷摘邻居家树上的苹果,然后坐在后山的峭壁上,左手拿一个,右手吃一个,你说青苹果很好吃,但是有点涩。你还说自己的理想是将来去自己的梦国瑞典,在那里种一片自己的果园,在里面养上各种宠物,然后在夕阳中度过自己的余生。很快两天就结束了,那天傍晚,我把你送上车,回到家,母亲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你们还年轻”,我没有应答,只是默默地走进了屋,关上了门。高三那年,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学的人继续学,玩的人继续玩,突然有一天你坐在桌子下面哭泣,捂着脸,然后嘟囔一句,“我以后跟着你学习好不好?”我还没来得及答应,你就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大哭起来,不过一会你又放开我,笑了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所措,但是还是答应了你。自那以后,每天的最美好时光就是早上,因为无论我起的多么早,你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坐在那里,看到我进来,微微一笑,说“老师,我们开讲吧”,那段时间恐怕是我一生中过得最有意义的时光。但是有一些谣言传到了你父母的耳中,那天大清早,我一如往常的走进教室,却没看见你,我出去走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一个女人,后来我知道是你的妈妈,一个劲的说“以后给我离他远点,咱家啥样的还找不着”“现在不许搞对象,给我把成绩搞上来,然后好送你出国。”“考不上清华的家里没钱的都没戏”。最后我只听到你哭泣着说了一声“不!”,然后摔门跑了出去,我当时就躲在门口,没有去追你,也没有解释。后来班主任找到我说“事情你也知道了,还差几天就高考了,别想太多,你的前途还是不错的。”“嗯,我知道了老师”,他所有的话,我只用了一句回答。就这样,我们保持了各自的距离,没有再越雷池一步,但是每天你对我的微笑都成了我最大的动力。

下学期,刚一开学,我就到处搜寻你的影子,可是却没有找到,你的同桌谦羽递给我一个红色的心形纸,上面只写了六个字——流纸扇,珠玉冠。原来,寒假的时候,你父母考虑到内蒙考生少,高考容易,还可以加分便把户口迁到了内蒙,下学期便带你提前去适应环境了。“她不同意,死活不答应,还离家出走了一回”谦羽告诉我。还没听她讲完,我就跑出了教室,翻出了院墙一路跑向了你家,泪珠止不住的在风中滑落,当到你家的时候,却空空如也,只剩下几盆没有收进去的花在空中摇曳。后来我因为私自出校被记大过一次。其实从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开始,我心里便多了一份责任,待我考上清华,一定要去你家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从高一一开始就喜欢你,三年来也只喜欢你一个人。

上苍就像和我故意开玩笑一样,高考的前一天,我突然大病了一场,持续高烧,就这样带病高考,结果也只被北京理工的一个小专业录取。就这样我欠你一个回答,欠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临去大学报到前,听说你家又搬了回来,我写了一封信原本想亲自交给你,但是到了你家门口,我却怎么都没勇气去敲开那扇门,我知道我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遇见了一个正确的人罢了,而我未来的路还需要我自己也只能是我自己去开拓,就像阿姨说的那样“考不上清华的家里没钱的都没戏”,何必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你们一家人难堪。

最终,我还是没有敲开那扇门,而是把信塞进了你家的门缝。然后一个人离开了这座城市,在车站,谦羽给我打电话说你父母在到处找你,你看了一封信后突然离开家。我分明知道你来了,就站在那扇门的外面,而我却没有勇气回头,因为我怕被你看见泪流满面,看见我对你的愧疚,因为我还欠你一个答案,需要我用一生来回答的答案。列车启动了,缓慢的驶离了这座空城,就像你驶离了我的空城,悠扬,缓慢,心痛。虽然不想让她走,但是一旦发动就停不下来了。时间的力量使我不得不向前奔跑,如果带上你,你会受苦,我也会放慢步伐,既然受苦,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一个等字让我付出了太多,也让你失去了太多。不恨天不怨地只怨我自己。

前些天听说你出国了,飞向了自己的梦国瑞典,只是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想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原来是那么简单,没有一点瑕疵,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就像老天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捉弄人。初中一毕业,我就去市里打工,被班主任知道后就让我任职班长,说我干劲足,能吃苦信得过。后来全班53票都投给了我,只是我的一票投给了你,没想到却让你难堪。

后来组织乡下游活动,我并没有对外宣传,只是告诉了你,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而已。高三那年你在桌子下面哭,后来我才知道是爸爸打了你,说你整天不务正业,光玩不学习,然后你就找到了我这个班长。下半年你走时留下的诗句分明还有下一句“一羽霓裳等君还”,流纸扇,珠玉冠,一羽霓裳等君还,多么伟大的承诺。可是,可是,我们还没开始其实就已经结束了。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我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后来我给你写的回信中也是一首诗“情在来日总相逢,不争一时意春风,他日登科功名时”,而下一句我也没有写出来。

下一句是“定会牵手鸳鸯行”。

我知道你还在等我的一个答复,而我也在为了这个答案而努力。

不需要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亲口告诉你我还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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