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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威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连我都觉得那么陌生。在我心里:张威已经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张威了,而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第一次见到张威是在2008年,那一年我28岁,张威18岁。我们之间整整相差了10岁,相同的地方是:我们在法律上都是成年人。

圆脸,大眼睛,一米八的个子,体型偏瘦。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哦,对了,还戴着一幅眼镜,似乎告诉人们他是一个知识分子。那一年,他高中毕业。据他说,高中三年是在县城的一所普通高中求学,那三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而又最难忘的三年。

我问他:“最快乐,最难忘的三年,该怎样理解呢?”

他低下头,扶了一下眼镜,开始了我们之间真正的对话。张威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最小。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母亲有家族遗传的糖尿病,常年注射胰岛素,不注射会产生低血糖…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了…地里的活基本是父亲一个人做的,他在家里是老大,又懂事的早,所以一有空就帮父亲干活,不论是家里的还是地里的,他都做。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张威一直是班上的生活委员。顾名思义,就是管生产劳动的,就是干活的。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毛主席不是说,劳动最光荣嘛”,他说道。在学习上,也是没什么可说的,班级上前三名,年级上前十五名,一直到高中。上初三那年,母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请了数天的假,中考没有考好,上了县城的一所普通高中。

三年高中是张威最快乐最难忘的日子。每天,他都把时间安排满满的。早上,五点十分起床,洗脸刷牙,五点半学校安排的早操,六点到七点晨读;接着是早饭,上午的课,中午的时候同学午休,而他学习;下午放学,吃过饭后,去阅读室了解课外知识,从那里他知道了孙少平,高加林,和保尔.柯察金;晚自习时,把当天所学的内容全回忆一遍,以及温习第二天的课程。

我问他,他这样是不是很辛苦。他笑了笑,辛苦?不,应该说是充实。这时,我感觉到自己用错了一个词。“对对,是充实,充实更恰当些…”,我补充道。

“其实,中考过后我就不想上学了…”,他低下头,两只手相互搓着说着。我问他,是不是他父亲不支持他。他说,有家里的原因,也有自身的原因。他的妹妹和弟弟要上学,靠父亲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他辍学回家帮父亲干活,供应妹妹和弟弟上学。在父亲的再三劝说下,他才勉强上完了三年高中。他说,农村孩子的出路很狭窄的,况且就是上几年大学出来还得找工作…

我对他说,现在国家实行九年义务免费教育,不用花费很多钱的。他笑了笑,他说他知道这事,可是平时一家人的花费总得有的,况且妹妹和弟弟上完九年后,高中呢,还得花钱,高中的学费是很贵的。他认真地说着。这时,我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最后,我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他说,一方面帮助父亲干活,另一方面想出来打工。因为打工比种地强多了。他似乎在描绘着他的美好前景,好像在说,爸爸你放心吧,妹妹和弟弟包给我了。

“张威是好样的…”,我在心里默默祝福着他。张威们,你们是好样的。回来的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说什么,唯有祝福。祝福他们梦想成真,身体健康。

今天,我们身边还有多少张威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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