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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惶恐

我从北京回来的时候,楼下的学校正在重建围墙,母亲竟然己经在那里干了三四天的活了。

母亲总是担心明天会没有饭吃,今年上半年,她躺在病床上,还在担心她工作的饭堂会不会辞了她。在动手术的前一天,母亲让我帮她再请请假,告诉管理的朱小姐,好了会再去。

我无语的走了,半道上父亲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妈把工作辞了。

母亲很羡慕那些有退体工资的人,说,国家会养,活多久都没事。也羡慕那些儿女有出息的,我在家的这两年,几乎天天都会跟我唠叨,谁谁家的儿子真有钱,买上小车了,谁谁家老太太真有钱,满身的金首饰,说是她女儿买的。谁谁家儿子真有钱,把他妈都接到广东去过暑假了。

对于这些,我只有愧疚,我没有让她值得为之荣耀的优点。(更何况我还有个带病的孩子)

母亲好强了一辈子,吃苦耐劳,在老家,是个邻居都尊重的人。谁家有个什么事,都会来找她商量。自从哥哥和我都在这里买了房子,母亲也来帮忙带孩子,看着新的左邻右舍,总是恨自己不再年轻不能再挣钱,时常会感叹,我要是再年轻三十年,一定也会不错。看着周边好多老人都有退休金,也总有一股欲说还休的味道。

其实我们兄妹三人,我感觉,比不上足比下有余。

我哥的银行卡,都在我爸妈的手里,家里需要的开支,自己就能支配。而我,为了离父母近一点,房子也和哥哥的买在同一栋楼。女儿常常爱在外婆家,除去平常吃的,近两年,我每年也会帮衬。弟弟没有成家,父母总是说不要他的钱,但过年弟弟还是会给一些。依我看来,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惶恐。我这里只是个小县城,人情开支生活所需,我们几个做儿女的完全有能力为他们负担。

但我母亲还是惶恐,来自精神深处!

去年春天母亲说要去一个专门为酒店,休闲中心洗涤桌布,床套等用品的公司上班,上了大概十几天,腰肌劳损,花了三千多。今年又去实验小学的饭堂做事,也就上了二十来天班,肾积水,花了一万五千多。我多次和她说,你的身体健康,就是为我们分担,就是赚钱了。但母亲觉得,花出去的,一定要赚回来,赚多赚少都是赚。

有时候说起外国的福利,说到人家失业,生病,养老都有保障,母亲总是要愣上一会,说,他们命真好,要是我们,鬼才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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