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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流年刻成殇,此情此意如何再续

神圣教堂,缔结百年秦晋之好

一场鹅毛般的飞天雪,整个鄂尔多斯仿佛瞬间就被皑皑白雪全覆盖。这是入冬以来北方城市迎来的第一场大雪,那雪片儿晶莹剔透、纷纷扬扬,如少女在轻盈飘舞,是那么的妖娆,又是那么的圣洁、庄重。

东胜区大教堂前的广场上,厚厚的积雪也堆聚得像一块巨大的浑然天成的大蛋糕。远远望去,那“大蛋糕”似的雪地上留有一串深深浅浅、曲曲直直的双排脚印,一直向着广场的对面延伸而去——那脚印所到之处,是两袭红宝石与黑曜石般耀眼的风衣,在相互交影追随,像一对翩跹的蝴蝶在那苍穹而下的雪花浪迹中嬉戏。

空旷无烟而又圣洁静穆的广场大地上瞬时拥有了无限的灵性与生机。那一阵阵银铃般爽朗的笑声飘散开来,融入雪地,嵌入风中,留入心田……那一对年轻人终于来到了教堂门前,停下脚步,弹了弹身上的雪花儿,女孩还惦起脚尖帮男孩整理了头发,然后相互伸出手,共同推开了教堂的那扇门。

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时间永远定格在了2012年10月23日。

“程丞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神父主持着婚礼的圣拜仪式,声音宏亮而又庄严。

被称为程丞的男子,高大魁梧,阳光英俊,他自豪地望着身边的女孩坚定地说道:“我愿意!”

“余菁菁女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余菁菁温柔贤淑,笑魇如花,眼神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她欣喜地吮应道:“我愿意!”

在神父的见证下,他们互换了戒指,给对方带上,彼此紧紧相拥。

礼毕,程丞与余菁菁牵着手双双步出大门。这时,他俩突然看到一个穿着时尚、面容精巧,但又俏皮可爱的女孩正在教堂的门口等待徘徊,她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微卷,冷萧的寒风已将她白晰的脸蛋吹得缨红。

“小苏,你来了?”余菁菁与程丞几乎同时一眼认出了她,“能看见你真是太高兴了。”

“我听到你们的消息后就特地赶来祝福你们,希望姐姐、姐夫你们白头偕老。”小苏说着,眼光不由飞快地撇向了程丞。她虽然微笑着,但她分明觉察到了自己的内心正隐含着一缕无言的凄楚,是几分遗憾?还是几分心痛?旁人却无以知晓。

余菁菁和程丞是一对特别的新人,之所以谓之特别,大家自有心知肚明,他们四年前因私奔而来到了鄂尔多斯。此时,他俩正以这种最神圣而伟大的方式互定终身。

初遇最美,赴一场无关风月的局

余菁菁是四川成都人,小苏是余菁菁的表妹,他俩不仅同龄,而且兴趣爱好神似,这种默契让她俩一直以来无话不谈,而唯一不同的是,小苏个性乖张、外向,余菁菁内敛、安静。尽管小苏的老家在陕西榆林,但这表姐妹俩分别考入大学后仍一直联系不断,他俩相约毕业季去鄂尔多斯旅行。

2009年夏日,毕业后的余菁菁与小苏如约到达了东胜,她们的第一站就是去鄂尔多斯大草原。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碧草连天,苍穹碧蓝,星罗般点缀的蒙古包,就像盛开在草原上的巨大花朵。此情此景,让两个女孩无比兴奋,尤其是南方来的余菁菁,她不曾知晓草原上原是这样的令人心旷神怡,那种包揽天地的辽阔是她从未真正感知的,那种立于天地间的渺小感让她对生命顿生敬畏。

她俩正看得发怔,突然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匹棕色骏马,马背上的男子头戴一顶蓝毡帽和一副墨镜,身穿一件雪白的体恤,褪色的牛仔裤,黑色的马靴,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但是能感觉到他正朝她俩微笑着。余菁菁和小苏都陷入了错觉,仿佛马背上飞驰而来的是位衣衫飘飞,长剑在手,如日月光华般耀眼的侠客。

“小苏,这不是小苏么?好巧啊!”马背上的男子在她俩面前停了下来,阳光俊逸,正笑盈盈地望着小苏。小苏闻听该男子如此大声喊她的名字,刚喝进嘴里的水立马喷了出来,她支支吾吾地望着取下墨镜的他:“你……你……程丞,好巧啊!”小苏被这突如其来的邂逅相遇惊懵了。她突然想起初高中时曾与程丞交往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既兴奋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要知道程丞就是她当时心中暗恋的白马王子,是她懵懂的初恋。

“这位美女是谁呢?”程丞指着余菁菁问小苏。

“这是我表姐,我们毕业旅行,你怎么在这里?”小苏虽然感到无比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我跟你们一样呐,那就一起吧。”“好啊,人多更热闹。”漫步前方的余菁菁瞬间回眸,她笑魇如花,飘逸的长发随风舒卷开来,风里仿佛依然还能嗅觉到她那淡淡的香味,让人如浴春风。程丞心头一震,这个陌生女子,比小苏更阿娜多姿、成熟有韵,像一朵盛开的水仙,鲜嫩欲滴,给他的心底释放出了一股强大的难以言状的吸引力。

小苏奔向程丞,但她发觉他一心只关注着表姐,仿佛视她此刻根本不存在似的,这种丝丝烈烈的变化,在这如花似月、妙龄怀春的小苏眼里,当然也不再流于失察与粗心。当晚,草原上举行了篝火晚会,大家都围着篝火舞蹈,小苏像一只快乐奔放的小鸟,舞了一曲又一曲,赢来一片赞许声。

“你怎么不跳呀?”程丞从人群中走向独坐在一旁的余菁菁,忍不住问道。“我不会跳,怕出丑。”余菁菁看着篝火旁快乐的人群说道。程丞笑了:“我也不会跳,只是高兴瞎跳跳。那我们一起喝酒吧。”程丞落座在余菁菁一旁,热情地为她酌满酒,双双对饮了起来。

“你跟小苏很熟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余菁菁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们是老乡……还是初中、高中同学。”

“……哦,这样啊。”

“听口音你是成都的?成都是个好地方,生活很惬意。”程丞笑着又碰了一下余菁菁的杯。

“既然你认为成都那么好,以后就去那边生活好了。”两人一饮而尽,然后双目对视,都忍俊不禁。

“这是我第一次与你见面,怎么觉着有点相见恨晚?”程丞自顾自地发出慨叹。余菁菁虽不语,但她内心也不平静,从程丞骑马而来的那一瞬她就心动了,那个披着霞光的男孩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干净澄明,沁人心脾,自己注定已被他身上透射出来的那股强悍般的滋力紧紧而又牢牢地摄住了。

回到东胜,程丞单独约了小苏吃饭,这让小苏很激动,她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前往赴约。然而一见面,程丞却向小苏表达的是他对她表姐余菁菁的爱慕之情,希望作为老同学的小苏帮忙搭线。小苏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热切的暗恋,他浑然不知或他自始就没认真当回事过。小苏强忍着已在眼眶打转的泪花儿,没吃几口,就以“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余菁菁是在几天之后,才从小苏的嘴中得到程丞对其的这种想法的。

旅行结束那天,程丞执意要为他们饯行。小苏因为无法面对三人的尴尬场面,便称家里有事而提前回了榆林。如此一来,饯行桌上出现的只有程丞与余菁菁两人。

“留下吧,这边也挺好的。”

“留下来?我是学医的,工作怎么办?”余菁菁出口问。

“我可以帮你找。”

“靠谱吗?工作落实了我就留下来。”余菁菁略加思索后,明确道。

“我在这儿正想和几个朋友创业,主要做电脑维护这块儿,其中有个朋友的父亲就是本地一医院的领导,你工作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程丞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便急忙给朋友打电话。余菁菁决定留下的缘由一半是因为程丞,另一半则是因为她想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脱离开对家的依赖,让自己独立起来,眼下她觉着鄂尔多斯这个城市还不错,索性就留下来体验体验生活。

于是,他们的故事便开始了。

一年后,程丞带着余菁菁回老家榆林面见父母,谁料程丞的父母对远道而来的余菁菁十分不认可。程家是做矿生意的,家境甚好,他父母希望程丞找个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人结婚。犹记那天程丞跪在地上请求父母同意时的场景,他父母不但没有心软反而更加愤怒,当即对他吼道,若他选择余菁菁,今后过得不好也不要回来。程丞年轻气盛,竟拉起余菁菁的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程丞坚信父母说的只是一时气话,等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后,再带着余菁菁衣锦还乡。

婚姻破冰,敌不过浮华一梦

私奔后返回到东胜的两个人艰辛打拼了一年多,两颗热涌的心终于于2012年这一个飘着漫天大雪的冬天正式结为了连理。婚后,程丞继续创业,余菁菁则在东胜一家医院做护士,俩人过着平淡而忙碌的生活。

其实,自2011年开始,鄂尔多斯民间整个经济市场似全国各地一样不断下滑,经济的消沉迫使大部分外地人离开了此地,而程丞的公司也不断受损亏乏,与之合作的好多公司都倒闭了。2013年春节刚过,程丞自己的公司终因承受不住压力被迫关门,而其中一个朋友还把公司仅剩的资金都卷走了,这让本来就举步维艰的他们陷入了更加窘迫的境地。为了生计,程丞谋了一份维修电脑的工作。从自己做老板到给别人上班,这种心里上的落差让程丞好久提不起精神来,毎当一想到妻子不辞劳苦地上着白班夜班,他又无比内疚。

而此时的余菁菁也陷入了自我忧虑与自我矛盾的挣扎中,她忧虑这种长时窘迫的生活还要过多久才能逆转而生?她矛盾就算知道或准备过这一种久时的窘迫生活,但就凭这上班的微薄的收入她一辈子也无力改变现状。余菁菁在班上,大部分同事是本地的,不乏有好的经济实力的家庭,他们每天开着价值不菲的车来上班,她们工作似乎完全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每每同事邀请她一起去购物、泡温泉、做美容……她总是不知该找何种理由拒绝,她发现自己与她们有一条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有一天,余菁菁对丈夫说:“程丞,要不我们回家吧,你给父母认个错,好不好?”但程丞不从:“这哪行,当初是我要离家出走的,我没干出一番事业来,哪还有脸回去?!”程丞略带责备的口气让怨气未平的余菁菁更觉莫名痛苦。从那以后,俩人一涉及到生活上的事就有无数莫明的隔阂,以前的那般亲密无间似乎烟消云散了,竟离他们俩那么远。

生活和人生就是这样,再平淡的生活说不定哪一天也会溅出些小浪花来。一天,余菁菁下班正欲回家,一个开着GTR跑车的小伙子挡在了余菁菁前面:“我送你回家吧,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坐在车里,谁能忍心让你去挤公交车呀。”余菁菁故作轻蔑地笑了笑:“杨烁,我都结婚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被称为杨烁的男子立即拽着她手臂,进前一步说:“你结婚与否跟我没关系,这么冷的天,我只想送你回家而已。”余菁菁甩开被抓住的臂膀,扬长而去。背后传来杨烁的声音:“我每天都会来的,直到你答应与我共进晚餐。”

杨烁曾是来医院输液时认识的余菁菁,对余菁菁一见钟情,余菁菁每天下班,他都准时出现。虽然,余菁菁对这位孜孜不倦的追求者并不感兴趣,但他多么希望程丞有能力让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得不再那么苦累,她甚至希望某个下班的时候,那怕程丞一个人独自走来接她一下也行。

第二天,余菁菁下班时杨烁果然又站在医院门口。这一次他特意换了辆白色宝马,并把一个精致的礼品盒交到余菁菁手里。这一切,恰巧被赶往医院找余菁菁的小苏看到了。小苏这几年在家谋求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但就是婚姻大事一直没有着落,这一次她出差来东胜,故想到医院来看望一下多年不见的表姐,谁知她诧异地看到了这一幕。说实话,自从程丞与表姐结婚后,她一直不能释怀,也几乎断了与表姐的坦诚心扉。今天她虽没惊动表姐而悄悄地退开了,但对于刚才发现的一切,她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告诉了程丞。

这天,待余菁菁下班时分,正如小苏说的那样,程丞确实观察到有个男的手捧着鲜花向余菁菁走去。余菁菁接过花束,并笑逐颜开地和那位男士聊着什么。程丞似乎终于明白了这些天余菁菁愁眉不悦的真正原因,他心中怒火一下窜至头顶,脑袋像炸开了一般,忍不住冲过去与杨烁扭打在了一起。最后受伤最严重的还是毫无防备的杨烁,不仅鼻青脸肿,门牙还掉了一颗。

余菁菁无奈,拉着杨烁就进了医疗室,亲自为杨烁清洗着伤口:“今天的事对不起,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扰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杨烁有些不服气:“要是你们感情坚如磐石,谁也扰乱不了。”余菁菁心里担心着程丞,极其烦乱,包扎完伤口送走杨烁,余菁菁便打电话给小苏,称自己今晚就住在医院的宿舍好好冷静冷静,让小苏替她去看看程丞的伤情,并希望给予劝慰解释。

小苏受表姐之托来到程丞家,一路上还没忘去药店备购了很多药水药膏。大门半合着,程丞歪躺在沙发上借酒浇愁正酣。小苏唤了几声程丞,程丞无应,却嘴里念着余菁菁的名字。小苏上前扶起他,细心地为他察看伤情,发现脖子及胸口处有几处红红的血印。她解开他的衣扣,用药水为他轻轻地擦抹伤口。那撩拨似的指尖,似一道道带电的火棒,舒润着程丞受伤的躯体,那一股股划过肌体的暖流,曾似余菁菁的偎依,让迷醉中的程丞心荡神揺。

他朦胧中顺势紧搂住了小苏纤纤的身子,抓起酒杯,喊着老婆一起干杯。小苏看着眼前这个萎靡不振,却此刻又像孩子般乖顺的程丞,也心生痛楚。她陪他一杯,但程丞接着又喝,便一起相怜卖醉。几杯下肚,在小苏的内心深处一股早已隐藏着的久持未泄的不安分的暗流,也正窜起一波波潮汛般的涌动,她全身酥软,却又浑身火辣,她那柔美起伏的曲线身姿随程丞舞动的手指一起摇逸,渐渐的女人身上的一件件衣衫被彻底地剥落了下来,那炽烈,那热切,如同似程丞与余菁菁又回到了从前……

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第二天,当晚没接到他俩电话的余菁菁早早地回到家,但让她亲眼目睹到了那惊心的一幕: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沙发上到处是啤酒罐,通往主卧的地板上凌乱地抛洒着两人的袜子、衣裤与胸罩,而在主卧的大床上,程丞与小苏正赤身裸体地相拥着熟睡。余菁菁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曾经的一切誓言与深情都已付诸东流,那盏也曾注满浓浓美酒的心杯也已轰然坠落,砸地粉碎。她拾起眼泪,沉重地迈开双腿,走向那微明的晨光。

没多久,他们最终离婚了。程丞回到了父母身边,余菁菁则回到了成都。这一切犹如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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