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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澳洲洋鸡蛋的来龙去脉

小姑娘刚从墨尔本大学毕业,是女儿的同事,实习生。她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是吃简便早餐。其中的煮鸡蛋,则丢进垃圾桶。每天如此。这不合常规。问,得知,和她相依为命的妈妈,要“强迫”她吃,她吃了二十多年,早吃够了。直说没有用,妈妈要连续三四个小时做她的思想工作。最简单最有效最不惹妈妈生气的办法,就是丢弃!

我知道,按墨尔本的常规规格和价格,一盒鸡蛋,12个,700克,2.50澳元,约合12.50元人民币。一个鸡蛋约0.20澳元,约合1元人民币。关键是,一个普通劳动者一个小时的报酬是30澳元,可以买150个鸡蛋!一个鸡蛋,不算什么。顺便一说: 30澳元的时薪不买鸡蛋,换成米,可以买25公斤;换成食用植物油,可以买14公斤;换成鸡肉可以买10公斤;换成牛奶可以买45升即4500毫升……

我还知道,居民区里,某一家,或某几家,有三四个“黑民(非法滞留者)”间歇性落脚。除喘气外,他们很少发声。其中一个越南华人,人称老张。他自己也习惯了这种称呼。有一天我问他姓名,他说“我叫老张。”老张有时偷偷摸摸打点“现金工”。“现金工”工资不过账,税务局或移民局查不到人。为什么当“黑民”?就是为了移民,过上富裕的日子。但又不符合条件,没有申请资格。“黑民”不能享受社保医保,拿最低工资,是生活最惨的人。惨归惨,他们不但不回越南,还通过电话或网络,指导甚至指挥亲友、同学、老太太、白胡子老头,也来澳洲当“黑民”,打“现金工”。年轻的都忙着生孩子;高龄的不能展示雄风了,便帮着亲友带孩子,藏孩子。藏下来的这个孩子,熬到16岁(政策随时会调整),就能申请难民移民,获得合法身份,回头担保父母。任何人若是不认命,都可能付出天大的代价。

我由小姑娘的鸡蛋,一下想起了“黑民”。

一个人嫌弃鸡蛋,丢垃圾桶;有人却缺少鸡蛋,张着嘴巴等。最好的结局,是不让鸡蛋进垃圾桶,而进嘴巴。我要做这个工作。我通过女儿,让原本每天上午进入垃圾桶的这个鸡蛋,傍晚时分转移到了我的手中,最后进入了老张的儿子小张的嘴巴。

第一次“接头”还费了点事。因为老张他们很像游击队员,住地既不固定,又比较保密,不好找呢!

开始我觉得这样做可能对不起小姑娘的妈妈;又想,没关系,垃圾桶“损失”一个鸡蛋,却有四个人直接得益:妈妈以为女儿吃了鸡蛋;女儿没有让妈妈失望,但也没有吃掉难吃的鸡蛋(只吃了别的东西);小张每天能吃上一个鸡蛋;老张虽然没有吃,但看到儿子吃,也等于自己吃了。这样一想,我就心安了。不论鸡蛋值不值钱,物尽其用,才是最合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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