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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世以后

母亲去世以后,她的好人父亲,为了维护当大队干部的儿子的尊严,没有遵照母亲让他立即分家的遗嘱。

她一如既往的在这这个家过着奴隶般的生活,白天下地干活挣工分儿,在别人休息的时候,给父亲弟弟们纳鞋底,做鞋子,下工后,还要挑水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和所有的家务活,还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她十多岁,人称老鼠精的嫂子。时常莫名的被骂得狗血喷头。

那些年,农村每个人一年只有一尺七寸布票,一家人的布票也只够一个人做件衣服,穿衣服大多就靠土棉布,在棉花区条件很优厚,生产队每年要给每个人分三斤半一级皮棉,二三级的棉花也能分三四斤,只要勤劳肯干,穿衣不是什么问题。

为了母亲的嘱托,和对母亲的承诺,她不辞辛劳,在严寒的冬天,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纺线到深夜,又不敢生火,手冻疼了,放在嘴边哈两口热气,脚冻疼了,再用手抱住脚暖暖。

突然有一天,一向凶狠地的嫂子,眯起她那三角眼,脸上堆满了罕见的笑容,象朵苦菜花儿,亲热的叫道:“妹妹,你看没有咱妈了,老嫂比母嘛,我不管你谁管你,以后你只要听我的话,你们四个人的穿戴,都由我来做,你就别发愁了。”

听惯了冷言冷语,看惯了那张凶狠的脸,听着温馨的话语,似在梦幻中,难道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出来,该不是嫂子又在使什么诡计坑我吧?可她别无选择。

嫂子又让把屋的棉花和线都拿到她屋里,她把线称了称说:“你纺的这些线全部做经线,够按十二丈布,你再继续纺纬线,过几天叫你二娘来(嫂子她妈),帮助咱按一大机布。”

等到她把十丈布织完,嫂子又说:“这次的布就先给你们一丈六,够做一个被里子,等下次再说。”然后就把剩下的锁起来了。

春节期间,嫂子又喜颜悦色对她说:“你防的线真漂亮,你再帮我纺二三斤细线,然后我回家住个半月二十天,让你二娘给我织个花格被面,回来以后,我会细细发发的纺线,织点最好的布,等着你结婚时候当嫁妆。”一句话羞红了脸,温暖了心,在感激中打消了疑虑。

为了给嫂子纺线,在大雪纷飞的春节,两只手冻得稀烂。

等到嫂子从娘家拿着织好的被面回来,态度又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一次把她叫到面前,这次没有了和颜悦色,脸板的象污水结的冰一样,铁青铁青地,扔给她一个小包袱说:“这是你剩下的花,还给你。”接着又恶狠狠地说道:“想让我给你们做衣服,伺候你们,想死你,做你的美梦去吧!”

撕开了蒙在脸的画皮,露出了本就狰狞可怖的面容,随着嫂子的怒骂,也结束了两个多月的“幸福”生活。

嫂子七折八扣扔给她四斤半棉花,为了让父亲和弟弟们穿好,她就和弟弟们商量,每天放学和星期天,都去村后的棉柴垛上,抠一些在没长成的青桃花,虽然不好,但也能做纬线,只是不够结实,那些棉花没人要,扔了就扔了,还有那些猪嚼过的棉花,都捡回来,猪嚼的棉花都是上乘的好棉花,猪只吃里边的花籽,都把它嚼成个绿色的疙瘩扔了,很瓷很瓷的。

从那以后,她们姐弟三人的身影常常出现在村后,大弟弟十四岁,小弟弟十二岁,每个人身上挎个布袋子,爬上象山一样的棉柴垛上,她在地上捡猪嚼过的棉花疙瘩。

回到家里,把那猪嚼的棉花用棒槌,艰难的捶开,一遍一遍的捶,一遍一遍的,把烂的棉籽搜掉,拿到弹花机上弹一弹,真的就像一团浅绿色的棉花糖,轻飘飘的晶莹剔透,纺出的棉线再煮上颜色,织成花格子布。

按布不是一般的活儿,它有好多的工序,一个人不能完成,嫂子不但不帮忙,还不让别人给她帮忙,只要有人去帮她,嫂子就开始指桑骂槐。

桨线揉线是个力气活,需要很大的耐力,她那单薄的身子,没有力气揉线,就自己发明用水煮线,烧一大锅水,撒上一把白面,搅匀,然后把线放在锅里煮,直到把线煮到透明,既省力又耐用。

经线时候需要三个人,为了不让别人受牵连,挨骂,就等到弟弟们过周末,两个弟弟坐在径线的两头,手把手的教弟弟们挂线,到了走繒,橦杼和栓机的时候,伯母就过来帮她。

七十多岁的老伯母,没有文化,为人实诚,心地善良,不爱多说话,加上耳朵有点背,总被人看成傻傻的。

母亲去世以后,伯母没少为她们操心,也没少陪他们流泪,每逢看到她被骂不吃饭的时候,伯母又心疼又无奈,背着嫂子,悄悄地把她拉回她家,做点好吃的,伯母的那双眼每天都在暗中看着她,关心着她,每当她有难处的时候,总有伯母到跟前,尽管嫂嫂怎么骂,伯母就装作听不见。

一春一夏,她织了二十丈布,有白布,有大格子被面,有花条纹的床单,还有小花格子布,给弟弟们做的衣服,谁看见都羡慕。

她也在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梦想,打算以后织更多更好的布,给父亲和弟弟每个人先做一套新铺盖,自己也学会了缝纫机,让父亲和弟弟穿得更好更暖。然后多攒点布,准备着弟弟们结婚用。

在左邻右舍的一片赞誉声中,也让嫂子心生嫉妒·,酸眉苦脸,寒光四射,冷冷的说:“哼!不怕她憋妮儿有本事,下年一两花都不给她,看她还用什么织布。”

这是母亲走后第一年学织布,也是平生最后一年织布。

从那年秋季开始,以后的几年,嫂子强行把他们四口人的棉花领走,占为己有,一两也没有再给过她。

父亲和弟弟们也从没有穿过嫂子的一根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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