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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

光头四十多岁年龄,五膀三粗的,脸上横肉凸现,有着一副凶神恶剎般的模样,让人见之,无事也生三分畏惧。更且耍奸弄滑,常用无赖流氓手段为人处事。所以,光头在这个公司的同事堆里厮混,许多同事,是犹恐躲之而无不及的。为此,光头在公司里,人缘就差得没法去说。

不过,公司也是一个小社会,千人各面,什么样的人都有。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公司里,自有几个与光头混得来的人,常与光头勾肩搭背着,不是去赌钱,便是去酗酒。除此以外,还要经常光顾洗头屋、光顾桑拿场所去,在这风月场所里风光快乐一番,自认满足了饮食男女、逍遥快乐的欲望,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也!酒,钱,女人,就是他们生活在这世界里的全部内容了。

话说年关逼近,他们虽有几千元一月的打工收入,但时常行酒作乐,袋里也就所存无几,便常为过年回家的各种开销发愁。但发愁归发愁,隔三差五着呼朋唤友去酗酒,还是雷打不动的。这不,这晚下班以后,光头就招呼阿王、鬼子、老陆,到常去的百斤粮餐馆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了。一场胡吃海喝下来,三个小时过去了,五瓶烧刀子,也全灌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这烧刀子是高度烈性酒,58度的酒精度,四个人,每人平均喝了一斤多,可把他们喝得晕晕乎乎的。老陆喝得脸色发白,眼晴发直; 鬼子喝得舌头打梗,说话哓舌; 阿王在回来的路上,走起路来,始终好似在踩着高跷一样。唯有光头,酒量比他们仨都大,脸儿虽喝得象一只红冠的骚公鸡一般,神志却还算清爽。这四人在回来的路上,有唱着笑着的,有忽东忽西地走着路的,有勾头耷脑着沉默寡言的,样子滑稽极了。一路回到公司的宿舍楼,他们四人还没爬完一楼的楼梯,老陆便再难忍受胃内的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大吐特吐了起来。吐得楼道内空气,顿时酸臭无比,吐得楼梯上秽物,顿时堆了一大堆。吐完后,老陆便瘫倒在楼梯台阶上,整个人蜷躺着,无声无息着,一如死去了一般。

老陆如此模样,可让鬼子高兴了。鬼子围着老陆,又是笑来又是跳的,让阿王很是不爽。阿王喝住鬼子,独自巅歪着身子,想把老陆抱起来,送他回宿舍去。无奈喝大了酒的人,气力已大不如常时,阿王怎么努力,都抱不起老陆。阿王见光头只是不吱声地立在一旁,便嗔怪起光头来。说你死人啊,不晓得搭把手,把老陆抬回去!光头便过来帮忙。光头抬老陆的头颈和双臂。阿王抬老陆的双腿,试图要将老陆抬上楼去。可惜,酒精已把这俩人的力气偷走了,任俩人忙活了十来分钟,都没将老陆死沉的身子抬起来。无奈,阿王回过头来,唤鬼子也来帮忙,鬼子却笑着癫着,自顾自地上楼去了。光头便对阿王说:" 别瞎忙了,我上楼去,叫几个人下来帮忙。"

光头踏着楼梯到楼上叫人的过程里,脑子里,却开始盘算起叫什么样的人合适,什么样的人叫上以后,或许还能让他能获得些意外的收获。盘算来盘算去,就想到了阿俊。光头来到阿俊的房门外,粗腔大嗓地喝斥阿俊开门,说老陆在楼下喝醉了,阿俊必须下楼去,把老陆抬上来。阿俊与光头,原是有过过节的,思想光头叫他下楼抬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便隔门对着光头说:" 你去叫阿勇吧。他是这里管事的,这事该他管。"

光头见叫不动阿俊,便踢门。并恶声恶气地警告阿俊:" 你小子不肯帮忙,看我不踹破你门,看我不用拳头擂死你。"

阿俊倒不怕光头的拳头,但觉得因这小事被光头踹了门,于自己在公司的颜面上,会不好看。也就穿衣起床,开了门,随着光头下楼了。下楼时,还不忘敲了阿勇的门,要阿勇快点下楼,帮忙把醉酒的老陆抬上来。

阿俊随光头下楼后,见老陆醉成了这般模样,恻隐之心顿起,也就俯下身来,力图想将老陆扶起来。可老陆的身子沉得很,阿俊怎么扶,都扶不起。光头便在边儿上骂骂咧咧,说你这小子扶人不用力气,还要你下来屁用!阿俊不服气,反唇相讥着说,你干嘛不来扶?光说风凉话,不怕闪了舌头。

光头便怒火中烧,说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跟老子顶嘴,看我不拆了你这身骨头。阿俊隐约感觉到光头不怀好意,在有意找他的茬,就不吱声了。光头却不管阿俊吱不吱声,上前就给了阿俊一拳。阿俊便火了,想着忍着躲着,都不是个事,该出手时,就出手了吧。心念一定,也就扑身而上,和光头扭打在了一起。

其时,阿勇刚从楼梯上下来,见光头与阿俊扭打在一起,忙不叠地上前劝起架来。

阿俊与光头扭打的时侯,也不知光头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有意为之,如此五膀三粗的一条壮汉,竟被阿俊擂了好几拳。等阿勇过来将他俩隔开,并随手拨拉了一下光头,光头便一个踉跄,跌倒在楼梯的台阶上。光头的后脑勺,巧巧地撞在了台阶的水泥角上。后脑勺上,顿时起了一个包,而且还磕掉了一小块指甲盖大的皮。光头便杀猪般地叫痛起来,赖在台阶上起不来了。

阿勇不去管光头,只与阿俊俩人用力架起老陆,想将老陆送归他的宿舍去。光头见阿勇俩人要走,便一骨碌爬起来,奔向阿勇,一把揪住阿勇的前襟衣领,口口声声地质问阿勇:" 干嘛无缘无故打我?干嘛无缘无故打了我以后还要走?……"

阿勇被光头揪住衣领纠缠不休,无法脱身,只好让阿俊和阿王架着老陆,回老陆的宿舍去,并嘱托阿俊,要安顿好老陆和阿王。自己便忙着应付光头的纠缠,辩白着说:" 没有打你,只是把你拉开,是你自己跌倒了,别耍无赖。……"

光头却不依不饶了,紧紧抓住阿勇的衣领,一口咬定阿勇无缘无故打了他。导致他现在脑袋痛得厉害,脑袋又晕得要命,非要阿勇负了责任。

等阿俊将老陆送进宿舍,安打睡下,又安排阿王睡下,重新回到阿勇与光头的身边时,光头仍揪着阿男的衣领,口口声声讨要说法。扭来扭去的过程中,还把阿勇的衣领撕烂了。

阿勇与光头撕来扭去,口水交战不迭,阿俊便在边上左右为难,觉得劝也不是,不劝又不是。阿俊知道光头这人,是个出名的无赖,难缠得很哪。此时这无赖对着阿勇纠缠不休,或许,是有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的。阿俊又刚和光头开战过,此时如果插手进去,无异于引火烧身,会让事情更加复杂难处了。所以,阿俊只是站在一边旁观着。

阿勇和光头大嗓大门着纠缠不休,差不多也有半个小时了。动静如此之大,整个宿舍楼上的上百号人,却没有一个人下来看热闹,更没见谁挺出身儿来劝解一番。这倒不是大家睡得都特别死,听不到楼下如此大的动静,而是……谁都知道光头是个最难缠的刺儿头,谁惹上,谁必然就会倒霉。于是,各人紧闭房门,只是在屋内偷听着楼下事态的发展,以满足他们的偷窥与好奇心,也免得无事惹了一身骚。

阿俊站在边上束手无策,被光头纠缠得正焦头烂额的阿勇,却生了急智,对着光头说:" 你既说现在头痛头晕,肯定头上受伤了。先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究竟怎样了。伤重的话,我肯定负责,出钱帮你看病去。"

阿勇这样一说,光头便放开揪住阿勇衣领的手,说:" 你无缘无故打伤了我,不负责任,也没门。快看吧,看了后,该帮我看病就看病,该对我负责就负责。"

阿勇便拿出手机,揿开手电筒键,仔仔细细地察看了光头的后脑勺,见只是起了一个小包,擦破了一个指甲盖大的皮,擦破之处,又没见流血,又没见细裂的痕迹,心中大定。就对光头说:" 无缘无故打你是没有的事。你跟阿俊打架,我倒看得确确凿凿。我来拉你,是阻止你们打架,也是为了你们好。你自已跌倒了,自己磕破了头,但只起了个小包,头皮只磕破了一小点而己,又没什么大碍,你却纠缠不休。你这样死皮赖脸,恶心不恶心?说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光头见如此说,顿时气急败坏:" 谁看见我和阿俊打架啦!别血口喷人。倒是你无緣无故打我了呢。我头上的伤口,就是最大的见证。别说得那么轻巧,只擦破了点皮。我现在头痛得要紧哪,头晕得要命哪。说不定脑震荡了哪。说不定过个三分钟五分钟,就死人了哪。真死人了,你惨啦!哭都来不及了啦!,后悔都来不及了啦!,倾家荡产赔我这条命,恐怕都不够啦!哎哟喂,我现在就头痛得不得掉了,我现在就头晕得要死掉了。哎哟喂!哎哟喂!……"光头说到这儿,两手便抱住头儿,蹲下身来,并躺在地上,缩成一团,无声无息了起来。

阿俊见此状态,不由从鼻孔里哼出声来。阿勇本性老实,且有点胆小,见光头这副样子,神色忐忑起来。阿俊便将阿勇拉过一边,小声说:" 別怕,纯装的。看来,只有报警了,让警察来治这无赖,最有效。"

阿勇觉得还真是,便摸出手机,打了110。

不到十分钟,数名警察登上楼梯,来到现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光头,对着他拍了照,转而向阿俊阿勇询问事情经过。阿俊和阿勇便分别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一遍。警察作了笔录,并对光头的后脑勺伤口作了仔细的查看。然后,才用脚踢踢躺在地上光头的身子,满脸鄙夷地说:" 起来吧,装啥熊哪!"

至此,光头才好似悠悠醒来,看着警察,面现痛苦茫然状。警察叫他起来说话,他倒老实,听话地站了起来。警察要他叙述事情经过。光头就说阿勇无缘无故打他,他现在头痛欲裂,头晕欲死。警察便嘲他,这世上就根本不可能打无緣无故的架。光头坚持着说,阿勇确实是无缘无故打了他的。警察便说,警方现在有种很先进的测谎仪器,可以准确无误地测出光头是否在说谎。现在,他们就要将光头带回警局,用测谎议进行检测。如果检测确证光头是在撒谎的话,警方将以妨碍公务罪,拘他进局子里,让光头去吃长久的"太平饭"。

警察如此说,他才嗫嗫着说:" 那我现在头痛头晕得要死,总不会假的"。警察回答他:" 这也不是你说头痛头晕,就头痛头晕了。得到医院里去,让医生一看,让仪器一查,倒底痛不痛,晕不晕,立时就能真相大白了。"警察问他要不要立即到医院里去。光头却又嗫嗫了。警察见此,便又嘲他:" 算了吧,让阿勇给你100块钱,你自己到[医院里去,请护士给你上点碘酒,敷点消炎药,包一块纱布,也就行了吧!"

光头就尖叫:" 要这100块钱有乌用?不要!不要!说不定还真脑震荡了哪,说不定还真留有后遗症了哪,说不定还真要死人了哪。再说,现在我头痛成这样,十天半个月,肯定是不能上班了啦。不能上班,他就不赔我误工损失?就不赔我精神损失?不干,死也不干!"

警察见他如此,实觉可笑,但又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的对策,便对他说:"那好吧,你们自己处理吧。哪怕真把你打成脑震荡了,真要把你弄死了,才来找我们吧。"

警察这个意见,阿勇倒是满心乐意的。这光头虽不情不愿,但一时智拙,倒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如此,警察便乐得早点抽身,鄙视了光头一眼,三五个人,便都下楼走了。

警察一走,阿俊便拉着阿勇,也想走。光头却不依了,拦住俩人,对阿勇说:"打伤了人,就这样想走啦!没那么容易。我也不想讹你,最起码得带我到医院里去,让医生看一下。如果医生确诊没什么,我们就两清了。如果这点要求你都不答应,那就别怪我,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踉你耗到底。阿勇,你是老板的小叔,你侄子做的这档子卖买,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我清楚得很哪!你总得顾虑自家侄子卖买上的得得失失吧。可别把我逼急了,把我逼急了,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清楚楚。"

光头说这番语,阿俊听之嗤鼻,阿勇却呆立当场,左思右想了一番后,对光头说:" 去医院,就去医院吧!妈的,可算遇上鬼了。"

是夜10:30分左右,阿勇,阿俊和光头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走进某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急诊门诊,来到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面前,光头指着阿勇,有气无力地对医生说:" 被他无缘无故地打伤了,脑袋痛得很,晕的不行了。医生,可得好好帮我看看。"

医生便瞅光头一眼,问他伤哪儿啦。光头便将脑袋伸向医生,将后脑勺使劲亮出来。医生便站起来,盯着光头的伤处说:" 就这里吗?还有什么地方?"光头回说没有了。医生便仔细查看,并用手指揿揿受伤的那个小包,问光头:" 痛吗?" 光头回答说有点儿。医生再用手指尖轻挑了一下那块磕破的指甲盖大的头皮,问:" 痛不痛?" 光头还是回答说有点儿。医生再用手指揿着光头脑袋的其他部位,边揿边问"这些地方痛不痛?" 光头仍旧回答有点儿。医生便收住手,问:" 脑袋咋个晕法?" 光头便答总是嗡嗡嗡嗡的。医生便含意颇深地看了光头一眼,要光头坐下来。

医生见光头坐下了,便问:" 无缘无故打你,不可能吧。他干嘛无缘无故打你?"光头便答,我和数人喝酒回宿舍,有一人喝醉后上不了楼,我便叫他们俩下楼抬人,他就打我。医生便问阿勇:" 你就这样打他啦?" 阿勇回答,不是的。我到楼下准备抬人时,见光头正和阿俊(用手指着阿俊)扭打在一起,便将他们拨拉开。光头自己一个踉跄趺倒在楼梯上,后脑勺磕了一下。医生便转问阿俊:" 你干嘛要和他打架?"阿俊便答,我也是被光头叫去楼下抬人的。那喝醉的身体死沉,抬不起。光头就骂我,我还嘴,光头就打我,便和他打上了。

医生颇含深意地盯着光头看了一会,见光头不吭气儿,就叹口气说:" 实话告诉你吧,你这伤啊,根本就算不得伤。那小包明天就会自动消了,磕破的一小薄层皮,无伤大碍。也没什么可治的,上点碘酒消消毒吧,再裹块纱布以防感染,也就行啦。" 光头着急,不对吧医生,我的头真痛,真晕矣!真被他打病了矣!你可不能糊弄我啊!

医生呵呵:" 糊弄你,我几十岁的人,坐诊几十年,是专门糊弄人的?真有病还是假有病,清楚得很哪!去吧,找护士给你上点药,裹块布,也就回去吧。我忙着呢,下一位。"

光头见医生如此说,此时,还见有一位患者,已经坐在医生面前的椅子里了,便无奈地立起身,找到另外一室里的一位漂亮女护士,要求给他上碘酒裹纱布,女护士便给光头用棉花球上碘酒。

棉花球在光头后脑勺的伤口处涂抹时,光头突然间"哎哟喂,痛啊!痛啊!"地大叫了起来,吓了女护士一大跳。女护士仔细查看了光头的伤口,一下明白了,光头是故意装的,眼里便不由得溢满了鄙夷。女护士也不吭声,任由光头"哎哟,痛啊痛啊"地大叫,只是手脚麻利地在光头的伤处涂抺均碘酒,然后,再剪一小块纱布,往光头的后脑勺一贴,再横二条、竖二条地粘上医用胶带。然后,躲瘟神似地离光头老远着说:" 好啦,别杀猪似地穷叫唤啦,起床赶紧走吧!"

光头却不起床,躺在床上更加大声地叫唤起"哎哟喂,痛啊,痛啊!" 叫得急诊处有不少人闻声赶来,欲要一探究竟,叫得那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医生赶紧奔了过来。

( 待续 )

下篇的故事情节或许更加精彩些,深刻反映了生活在社会里的圾垃人渣的劣根本性,以及因其劣根本性对良善之人和一个商业实体的深重伤害。文友们如有兴趣,可在近日内期待。

评分:9.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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