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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深处,守望记忆的最初

风过,夏花吐蕊春花飘散,任多少时光轻轻流转。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或许会遇到生命中注定要遇到的某个人,即使只是漫长的人生旅途中的过客而已,却也有缘留在记忆的眉窗。

喜欢这个时节的雨,春的缠绵,夏的炽烈。今夜,雨又落窗台,风敲记忆的窗,细雨滴答却被左右得不知该弹奏一曲春送还是该轻抚一首夏别,就这样时紧时慢的随了思绪飞舞。

(一)

那年,花开。十八岁的季节。

头顶一方蓝天,脚踏青青石板,学校圈定了我的青春梦。教室,宿舍,食堂,固定的三点一线,简单,单调。一直重复这样的路线,故事很难发生,可是假如有一天,你成为故事的主人公,才知道有太多的故事也难以梦圆。

阿连,习惯这样叫你,亲切如初。我和你的故事,应该不属于校园神话,只是一场偶然的邂逅,泛起的小小涟漪。

也是这样的初夏,渐暖的阳光还没有引燃蝉的歌喉,风声过后依旧只是一树绿叶轻吟。那个午后,背了鼓鼓的行囊独自乘车返校,心情半阴半晴,留恋着家的温馨。一路无语,到站,下车,依旧心不在焉,这仿佛是我每次返校时一贯的心情。站台离学校有一段路,不算长,却被路人践踏的早已变形。一个人走着,装着小心思,没有认真去读脚下的路,前面一块并不算大的石头,不偏不倚的踩下去,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脚蔓延……

你的出现,应时应景,算不得救世主,却也如雪中送炭般的温暖,毕竟那时你我陌路。后来才知道刚在车上你就坐在我身后。一样的路,两个陌生人一起走,脚下的步子变了节拍。

你拎了我的背包,我一瘸一拐的一路同行。你要扶我,我不肯。阿连,你知道吗,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有点热情过度,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冰,根本不想被你融化。后来我们渐渐熟悉后,你热情开朗,幽默健谈的个性才真正令我折服。

戏剧化的相识,算是偶然,现实版的相知,应是必然吧。那次偶遇,我知道你比我高一年级,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离校。当时我们都没有过问彼此的姓名班级,一场路遇而已。

一直以为校园很大,因为我要用四年的时光才能走出去。可是从来没想过,校园原来那么小,你和我那么容易再次相遇。夕阳西下前,喜欢去操场边散步,吟诵徐志摩,汪国真的诗,想像琼瑶,张爱玲故事里的烟火男女。那么巧,你打球归来,在操场边走个对面。

阿连,记得你当时汗水打湿了T恤,“哦,是你啊,脚没事了吧?”

“没事了,那天谢谢你。”我这才想起,自己那天仿佛忘了对你说声谢谢。

“谢什么,我们一个学校读书,我大师哥,你小师妹,帮助是应该的。”我被你的幽默逗乐了,气氛自然也轻松了许多。

原来你是你们班的体委,怪不得打得一手好球。

再后来,我们经常相遇,操场边,图书馆,食堂里。从陌生到熟悉,从初识到相知,好像你我之间共同的话题有很多。周末,小小的图书馆很温馨,我们静静的汲取文字的芳华,眼睛累了,走出来,海阔天高一番。那时候理想很远大,未来很遥远。再回家时,我们会买两张连号的票,坐在一起,旅途会很短。尽管你我不同在一城,你要在我的城市倒一班车,其实你是可以买直达的票的。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我们应该是很单纯的那种男女朋友,没有校园男女的那种矫情,只是彼此很合拍,互相关心,牵挂着。

……

(二)

光阴似箭,叶子黄了绿了,转眼一年,离你毕业离校的日子越来越近,屈指可数。我们再在一起时,阿连,我能读得出你眸子里的那份不舍。跟你相处一年,我也学会了你的油嘴滑舌,“阿连大师哥,小师妹我还要在学校苦读一年呢,要记得常来看我哦。”你很认真的点头,眼睛游离着,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6月28日,你离校前的最后一晚,操场边,我和你静静地走。你牵着我的手,就像哥哥拉着妹妹的手,温暖中有一丝苦涩。不知走了多久,你停下来,“我不想给你任何承诺,毕竟我们还不成熟,谁也无法笃定自己的未来,但我希望能够和你一直走下去……”

幸好暮色掩盖了我的真实表情,强忍着眼泪,努力的笑着,“和你一起走,好啊。你先走,我去追”忽然觉得自己很天真很傻。你轻轻的揽了我,阿连,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有些甜有些苦……泪还是轻轻的落了,只是你或许不曾看到。

阿连,还记得那首歌吗,张学友的《祝福》,好像在我们那个年代,它是离校前风靡校园的经典歌曲。你的歌声很美很殇,我轻轻的跟着合……

阿连,你走了,书信成为你我之间唯一的媒介,等你的信来,知道你的阴晴圆缺,真真地体会到那句话——若知你安好,我这里便是晴天。

当有一天,你的信遥遥无期,我的信如石沉大海,你在我的日子里走丢,莫名的从没有过的恐慌袭上心头。可是,那时通讯并不发达,我无法遥控你的现状,只有等一纸信笺。日子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终于等到你的信,遍纸沉痛与悲伤。你在外工作的父亲工伤住院,抢救无效离开人世。读着你的信,眼泪在飞。阿连,你刚毕业,工作还没着落,就面临巨大的丧亲之痛,身为家中的长子,我能衡量出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可是,除了安慰,弱小的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三)

时光飞逝,大约两个月后,你突然出现在校门口。阿连,我从没想过你会来学校找我,而且是永别。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风已见凉,你站在萧瑟的秋光里,踩着满地的落叶黄。分别不过半载,你已不是别时的模样,眸子里再也看不到飞扬的青春,却有一种沧桑的成熟。

你真的要走了,去遥远的外地继续你父亲的职业。阿连,听着你默默的低诉,我的心很疼很疼。这回你走了,走得那么远,远得连你的背影都看不到。

校园外的小路,曾经那么熟悉,洒满欢声笑语,此时却静得能听得出叶子落下时的低吟。一样的路,两个熟悉的人走,脚下的步子依旧变了节拍……

(四)

此去经年,世事变迁,岁月流转,一去近二十载。老歌新唱,旧曲重弹,多少故事已随风飘逝,而只有你,我的阿连,总在风起的日子轻叩我的眉弯,于雨落的夜翩跹你旧日的容颜。

雨过倾城,或许只是太晚,天空没有星光做盏,夜色深且浓,一颗心要怎样努力才能撑开记忆的从前。如今夜,罗衣轻挽,隔窗凭栏,静看檐下珠帘串串,打湿墙边青苔片片,于是,多少往事随着苔藓开始滋长,点点滴滴,滴滴点点……

轻轻问一句,阿连,你在他乡还好吗?你在他乡还好吧!

举目问苍穹,风过雨无言。阿连,你可知道,在记忆的繁华深处,你是我的最初。今生注定你我有缘牵手无缘相伴,但只要曾经拥有,留一份最美已无憾。此刻,借窗外细雨缱绻一腔柔情,用记忆的碎片拼凑一纸小字桃花笺,思念满满,祝福片片,随风入雨遥寄远方,惟愿你岁月静好,安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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