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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梦说起

三十年多年前,遇见L在我的豆蔻年华,是我的幸运。三十多年后,L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曾经对他讲过的话,当年的理想,过去的文字一起尘封。步入中年的夜晚,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清晰地看见L,意外的“重逢”让我寝食难安许久。四年前,开始重拾中文,我笨拙地用键盘敲入已经停摆的文字。

开始写作是一种疗愈,似滴水穿石般地释放。翻翻网上陆续放上去的文字,心存感激,发现真有许多人在读这原本写给自己的安慰。我的一篇文章,写做初做母亲的经过,阅读量累计达到了8000。另有一篇文章,不过是身赴异国他乡的感言,竟被某个网站引用,阅读量达80000多。

在网上发文最有收获的是结识不少写文字的朋友,不同性别,年龄,背景,职业,与他们的沟通给我的生活推开了一扇窗。那些心灵角落里的美丽,痛苦,挣扎,努力,都使我驻足倾听,感动,难以忘怀。

第一次读小K的文章,小K还在大学里读书,他文字里那种爱的自卑与彷徨,令我猛然想起当年的L。做为异性朋友的L总和我谈他的女朋友,上班把电话打过来,害得当时的同事认为L是我的男朋友。其实我们两个太熟悉,彼此把对方的看得太清楚,况且爱情需要距离造就美丽,两人只能做永远的知己。

然而所有的穿越维持艰难,小K毕竟不是曾经的L。他比我整整小二十四岁,年龄隔去两代,小K偏爱中国古典文学,而我就此毫无功底,像小K那样的年龄,八十年代的西方书籍和思想像潮水一样涌进中国,大家如饥似渴地阅读泊来的文字。我毕业后多年,工作繁重枯萎了阅读的兴趣。与小K的相交中,我逐渐意识到求苟同,不适于文字朋友,倒是各存异处,才好互学共补。

欣赏小K的诗,颇有灵气,不是非常讲究用词造句,但有意想不到的特殊意境。清楚记得有一首诗讲自己夜晚躲在黑暗中抽烟,没想到是堵住了回家人的路,他这样写的:

······

正当我本以为就可以这样在这里度过耐人寻味的夜时

身后的一扇门被打开

一泻而出的灯光又把我的背脊压弯下一大截

我发誓我绝不知道墙里藏着一扇门

可不管怎么说

这是既成的事实

我又是多么的可恶

无数个夜里

漂泊之人堵住了晚行者归家的路

这首诗在我读来,小K的表达不完整,还有些啰嗦,但缺失还是挡不住精彩,瞬间的扑捉:/一泻而出的灯光又把我的脊背压弯下一大截/,让我看到一张黑白特写,细读会从中悟出"灯光"和"压弯脊背"的含义。

虽然比小K年长许多,仍不敢以教导者自居,很多时候彼此之间是讨论,提到爱情和友谊,为表达自己的观点,我建议他去读读《小王子》。读完后,小K拉出狐狸和小王子的对话和我谈驯养(你驯养了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

当听到小K赞同狐狸的描述:

......

狐狸说,

“我的生活很单调。我捕捉鸡,而人又捕捉我。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因此,我感到有些厌烦了。但是,如果你要是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象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再说,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而这,真使人扫兴。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

我的心不由得为之共鸣,这不正是我们在网上置身人群中试探着用文字寻找的东西吗?朋友和爱人,本质的区别在于试探的深浅。

讨论过《小王子》,以为我的小朋友明白了与他的“玫瑰花”该怎么处理关系,没想到没过多久,小K竟然莽撞地辞工作要去找她。我无语,觉得可笑,失望,无可奈何。可是再想想便释然了,写作的人很多是这样,张爱玲在文字里写尽人间的人情世故,透彻地阐述了红玫瑰与白玫瑰的辩证法,自己跌进情网时,不用洪水猛兽,尘埃即可淹了她去。

在和小K同样年纪时,我和L也曾谈论什么是真正的爱情,L讲他最动心的是《巴黎圣母院》里那个敲钟怪人加西莫多对于吉普赛少女爱斯梅拉达的挚爱。我的青春已逝,这般的爱情在今天嫌贫爱富的瘟疫蔓延时,仅仅是个诺亚方舟的神话。

很想写写网上接触到的不同背景的笔友,他们给我很大的启发。今天算是最早的试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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