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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座山

那一座山

象一方纸镇,压在一片丘陵地带。它既不逶迤连绵,也不巍峨雄伟。这是一座海拔不过百余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山,它叫高湖尖。常常想起,一种莫名的情感纠结于心,令人久久不能释怀。

一、 山下的老篾匠

在高湖尖下,住着一户普通人家,男主人是位老篾匠。岁月的风霜早已把他的青丝染成白发,微微凸出的前额刻下一道道皱纹,眼睛里露出昏黄的光,生活的担子压得有点背驼。老篾匠凭着自己的手艺,日夜辛劳,把生活打点的还算井井有条。环绕整个房屋,老篾匠栽种了不少的树,有柚子树、柑桔树、枇杷树、鸡爪梨树、桃树、四季李树、梨树;还有桂花树、樟树、杉树、枞树、棕树、杨柳树。这里简直是个小小的“植物园”。每当“忽然一夜春风至”,老蔑匠家就沉浸在一片花的海洋,果实的世界。少时,我经常跟随父亲到老篾匠家走亲戚、喝喜酒,也就自然而然常常在这个园子里玩耍,爬树、摘果子、捉迷藏;或者扛起锄头,东挖一下,西挖一下,好像是在探矿寻宝似的。小小的“植物园”是我儿时的乐园。

离高湖尖大约两里多路,有个地区办的磷肥厂。每天早上,厂里的高音喇叭就传送庄严的乐曲——“东方红,太阳升”。老篾匠没有文化,加之耳背,久而久之,便将“东方红”误听成“周安红”。有一次到他家,老篾匠竟郑重其事地问我:“这周安红住在哪里,为什么天天清早广播里在喊他?”弄得我不知所云。

到老篾匠家最有吸引力的还是吃腊猪肝。每年腊月一到,老篾匠家总是要杀年猪。除留下大年三十、初一、元宵吃的新鲜肉外,多数猪肉都熏制成腊肉,以便储藏待客。新鲜猪肝熏制成腊猪肝后,特别香,特别脆,特好吃。老篾匠高兴时,总是拿出一块腊猪肝,一手拿着刀,一手按着腊猪肝,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一块腊猪肝的一部分,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然后,分给来家的小客人,一人两三片。小小的两三片,吃得我们上颚不沾下颚,口水残延。

这位种植树林、发问“周安红”、留着腊猪肝的老篾匠,就是我的外祖父。

二、 山上的金鸭婆

家乡流传着一首民谣:高湖尖、癞子山,张果老一担担。癞子山是另一座山,高湖尖与之隔相遥望,距离不到2公里。传说高湖尖是一只金鸭婆,能下金鸭蛋。世代生活劳作的高湖尖人,眼巴巴地望着高湖尖,望着这只传说中的金鸭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山河依旧,从没有得到这只金鸭婆的半点惠顾。金鸭婆成了他们一代代的梦想。

山上唯一的产物就是砂子。高湖尖的砂子,特别细、嫩,闻名于方圆十几里,专门用来炒汗茶。汗茶就是用大米、红薯等加工做成的炒货。在那个商品副食紧缺的年代,用砂子炒出的汗茶是逢年过节、生日喜庆招待亲戚朋友的上等食品。可是,无论炒出怎样上等的食品,总炒不出一个金鸭蛋吧?乡亲们仍然依靠传统的耕作方式,一耙上天,一耙下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生产队的产值不过两三毛钱,分几斤茶油、几斤黄豆、几担稻谷,仅此而已。高湖尖在贫穷中沉默。

历史的列车虽然在自己的轨道上行驶,但在上世纪70年代末出现了一个划时代的拐点。伟大复兴的高歌奏响,盼富的农民聚集在改革开放的旗帜下。“村村点火,处处冒烟”, 乡镇企业异军突起,成为带领农民致富的火车头。沉寂的大地复苏了,山村唤醒了,高湖尖也沸腾了。昔日用来炒汗茶的砂子,成为花炮生产的原材料。高湖尖厂房坐落,机器轰鸣,车如流水马如龙,好一派繁忙景象。一车车细砂拖出,换来一张张舒心的笑脸。高湖尖的农民富起来了!高湖尖是只金鸭婆的传说,今天成为事实。

砂子——炒汗茶——农产品,高湖尖穷得荒草凄凄;砂子——原材料——工业品,高湖尖富得开开心心。人们琢磨着这砂子演变的故事,故事在老百姓的心中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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