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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笔无言

当不知该用何心情才是,如今也算是失恋过的人了,尽管半年前于佛前静坐了一日一夜,于情感,至少是目前刚刚结束的这份初恋,早已经不再患得患失。本就是个极端理性之人,对于恋情的结局几乎在开始之时便已经计算到了可能。但仍是义无反顾,只因为想看看是否会像小说之中那样唯爱至高,扫却一切阻碍;想看看有情人是否终成眷属;亦想给自己一个证明,证明自己并非冷血无情。最终事实只是无奈,毕竟人生非是小说,便是再多好感,亦难以克服时间与空间的阻碍。

好在并非如同其他人一般,多在争吵与矛盾中结束。如今却算是好聚好散,对方告知,然后回答,却是异常的平静,也不知到底是因为早有准备,还是佛前的了悟使我得以放下执念。值得高兴的是,我很清楚其实双方仍有眷恋,只是现实面前不得不屈服。一个寻求海外发展,一个定要留在本市。一个年后才刚开始职业生涯,不知何年方可回国,一个已是觉得年华老去,不愿再行等待。

于是便散吧,虽说一向不善于吐露感情,但既然生为处女座,敏锐的感知却是有的,前次或有意或无意提到的言辞加之之后几月未有过通讯,多少已令我觉察到,对方许是在彼岸已有所爱。

于是便散吧,终于收到了对方的留言,说家中已介绍对象,自觉不错,想与其共同努力云云。读到此处,只感觉,早年计算的,煞是准确异常。柏拉图式的恋情终究不得长久,何况自也能理解年近24的女子急于寻求一个安稳港湾的心情。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撕心裂肺,仅仅是花费了数分钟读几遍留言,静思,然后数分钟回复,再然后一切便如往常,忙于学业,忙于论文写作。却是在终于完成论文的这数天之后,松口气的同时,反而想起了这已经结束的恋情。

仔细回想,每年回国不过二三月时间,相处之日实在寥寥,虽然快乐,却短暂。何况,每当见面,总是手足无措,常常望着对方痴痴呆立,平日沉稳机敏之人于此时却不复存在。于是不得不在约会前日安排好一切,影院,饭店,甚而谈笑的话题,一切都需列上计划,详尽,缜密,一如写就学术论文。于是快乐,却也深感疲惫自哀。感情上过于被动而不善表达,对方却也慢热而不主动,双方的谨慎迟钝,亦使得本就缓慢的恋情更是进展迟迟。

对方不好照相,即便算上我偶尔偷偷用手机摄下的侧影,也不过寥寥数张,多数模糊不清。何况人说女生好变,相隔数月半年,自己也难以想象对方如今打扮如何,心情可好。遥远的距离加之双方忙于工作学习,更加之双方懒与上网,沟通亦是少的很,再者,即便真有联系,于此时总是言辞木讷的我亦不知用何言辞,公式化的问候或许让人厌恶。

于是便散吧,即无法承诺什么,即无法放弃此身所有飞奔回原籍,便不必始终牵绊对方。幸甚,即便最为亲密之时,也不过点水亲吻,朋友笑曰我初吻仍在,只是庆幸未有予对方留下什么遗憾与悔恨,如此分离,甚好。

只是自嘲,我的初恋,几乎未有开始,便已匆匆结束,虽已经过三个年头,真正相聚,或许半年未满。无论如何,既以完结,便只接受,未有心痛,只是遗憾:有缘无份,终是无力,只余淡淡怅惘。

面颊僵硬,却不知当用何表情,或许当如人所言,此种时刻,唯需微笑即可。于是莞尔,送上诚挚祝福,既然未能予其幸福,便期望后继者能继续带予其欢笑吧。终有一日,吾当会遇上另一温婉女子,温雅含蓄,娴静端庄。若有缘者,或可青灯黄卷,红袖添香。若求之不得,则笑观世间冷暖,行遍彼岸诸国,亦是一段多彩人生。

佛经有言: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我之夫妇,譬如飞鸟,暮栖高树,同共止宿,须臾之间,及明早起,各自飞去,行求衣食。有缘则合,无缘则离,我之夫妇,亦复如是,去住进止,非我之力,随其本行,不能得留。

青山云月寒岩冷,梦景依稀使人愁。

祗园精舍无人驻,空留菩提永相守。

此刻,无言,无声,唯祝福,唯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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