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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

恰是深秋,雪欲来的时候,烹一壶陈茶,用枝头的细雪泡成,将寂寞随着茶水,绵长入口。抬眼望寒夜,山那头的彤云出岫,手边水正翻涌,耳边听着那首歌“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白露前,小麦未熟。与友人约好临行之前,轻扣柴扉告别。山岭上霜红的叶落,似离人远走,地上踏过的红叶也浸透了友人的眼眸。说好的共同吟唱那首歌谣,却将声哽在喉,一路沉默,虽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开口,想回头望一望,却怕止不住哽咽泪流。又听身后一句“尔戍未定,靡使归聘”,三分悲楚。

雨未停的时节,试着用新芽煎茶。回想秋日里陈茶氤氲,让光阴在杯中交叠。茅檐下,雨水倾泻,顺着茅草大珠小珠落地成花,打湿衣角却并未察觉,只顾着研墨书写下不经意的半阙琴歌。春分过后,采薇黄蕊渐垂,春花深秀而未谢,尚可采撷,却低头自问是否是当年之花?暖风过,枝头香残,花自飘零,落在刚吟罢的琴歌第一节:“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朝露已稀,嫩叶已翠。光阴逝如斯,三百日月随流水,才想起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过了几岁?一别经年,此去南山再不见君子,心亦徒伤悲。又想起问征人,何处望家乡,草木一枯一荣一葳蕤?杨柳已老,只有雪纷飞。却见书信上一句,问斯人,野火燃尽风沙平胡不归?卿已老,只得空忆采薇,又哼起那歌谣: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

国未兴,谈何共采薇?待到山河定,战鼓平,再问故人,可记得当年约下高歌唱《采薇》?

昔我往,杨柳垂。今我来,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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