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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逆行

凌晨4点入睡,8点被叫声喊醒,“紧急集合,8点半出发,赶紧起床。”眼睛犹如上了胶水一样睁不开,脑子又沉重像摇一下能感觉到脑髓的移动。匆忙穿衣服洗漱,两个包子一瓶奶,向任务点出发。

天气很好,不像前几天的冷风呼啸,阴雨连绵,现在这样更能感觉到春天的到来,柔和日光,微风轻抚,是个好天气,人的心情自然也会好起来。车上人在讨论此行的目的,去某某地方,防止家属过来认领尸体的时候,过于激动,无法控制自己而衍生出别的什么枝节来。

向来出任务的时候我都不会去关心任务是什么,而现在被我提前知道了,反倒感觉不妙,避免不了要看到尸体,脑中就浮现尸体的样子。吃着肉包的手恍惚间就停住了,看着包子里面的肉,这又何尝不是猪的尸体呢,一阵恶心,便沉默的,安静的坐在车上,等着到达目的地。

昨天某地装修的一楼KTV失火,导致二楼宾馆的住客有10个离开了人世。我倒是希望他们是安然的离开,在睡梦中走完,消失不在。如果是被浓烟呛死的,想逃却逃不掉,那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该是有多绝望。当然这不得而知,我也没有兴趣去细问,只能,我去表达我的希望,当人面对的是不得不死亡,选择安然的离开有多幸福,有多奢侈。

进入认尸房,阴深冰冷,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心里尤为一惊,像睡着了一样,这就是尸体,俗称的死人?他们有没有变成鬼在旁边看着他们自己?有没有想跟我们说话却接触不到我们?有没有对这个世界太留恋而千方百计的多过了牛头马面的追捕?有没有躲在另一个空间偷偷的哭泣?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尸体,因为奶奶前年过世,我还触摸过她那冰冷的手,当时犹如万蚁钻心的痛苦,忘不了,不是亲人不会体会到那种痛苦。当在这个世间,你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个亲近的人,心里有多痛苦,那个永远是真的永远不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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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震撼了这个偏远的郊区,使每一个人的心灵都震颤了,树枝头引来了几只小鸟,是他们的化身吗?不是秋天的季节却落叶缤纷。一个年轻人的家属来了,年纪相仿的女子抱着才约一岁左右的小孩,“我们去看看你爸爸吧。”眼泪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无数道痕迹,手抚孩子的脸,对视的眼睛里透出了对生活的绝望和未来的迷茫。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已经在地上痛苦的死去活来,“为什么会这样,?快回来呀。”痛苦的诉说,向人间发怒,向上天祈求,“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他们求天不应,求地无门。唯有眼泪,眼泪是个好东西,不求回报,而包含了愤怒,失望,绝望,无奈,祈求,一起倾泻而下,人们发泄情绪的最好方式。

印象最深的是一行30多人过来,一个个情绪激动无比,后来才了解到里面是一个母亲,至少有50多岁的一个母亲,同时也是一个民工,不幸在此次事件中遇难。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做苦力活,可见她是勤劳的,是可敬的,可是却被火烧的面目全非,她的丈夫在那激动的跺脚,她的五个子女在那哭的浑身发抖,她的姐妹在那哭天喊地。可是一切都不再了,地球还在自转,推着所有人前行。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和死别了。还没说再见,就永远不能再相见。小人物的离去,亲友会为他哭泣,大人物的逝世,众多关心他的人为他哭泣,可谁都更变不了这更新换代的自然规律,只愿在另外一个空间的他们,再没有烦恼和忧愁。

我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唯有偷偷躲在墙的一角,写下这段文字,偷偷抹一把眼泪,对了,眼泪真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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