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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拾粪人

走进新时代的农村,一排排小洋楼,干净整齐,毫不气派,农民过上了小康生活,农业生产也走入了现代化,从种到收全部机械化,农民也安逸的摆弄着手上的手机,享受着高科技生活,再也看不到那些一步一鞭,老牛拉破车,也看不到驴拉石磨彻圈转,看不到一群群的猪在村上到处撒欢儿乱跑,更看不到那些即将被人遗忘的,到处转悠捡拾粪便的老人和孩子。

短短的几十年,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五六十年代的农村一派贫穷落后,人少地多,在我们中原地带,人均土地三亩以上,除了生产队的土地,每家每户还分一块儿自留地,只是土地贫瘠,加上全部都是旱地,粮食产量比较低。

我们农村有个谚语: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那时种庄家还没有化肥,为了让贫瘠的土地提高粮食产量,农民们想方设法多多集农家肥,所谓农家肥,就是家用厕所的人粪尿,加上生产队里牛圈的牛粪,每个家庭猪圈里的猪粪,羊圈里的羊粪,鸡圈里的鸡粪,

那时候家家厕所里都在地下栽一个大瓦缸,积攒人粪尿,生产队里有专门人员轮流到各家茅厕里挑茅粪,交给生产队里安数计分儿,光指望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生产队里号召那些上了年纪干不动重活的人老年人和小孩子,拾粪交给生产队里论斤计分,

生产队只能养大牲口,成群的大牛小牛,骆,马,驴,农村有句俗话,骂谁食量大就是驴肚子马腰,一顿能吃两草包,可见这些大牲口的食量有多大,这些牲口都是草包肚子,吃的多拉的也多,牲口就是牲口,不顾羞耻,也不会找厕所,随地吃随地拉,大牛拉车拉犁,小牛犊要吃奶,离不开妈妈,时刻跟在老牛的屁股后,哞哞儿的一声接着一声喊着妈妈,在拉车上地的路上,一溜路稀的,稠的,大的小的,一摊接一摊的牛粪。

除了大牲口以外,各家各户还都是要养一些小牲口,比如猪羊和鸡,农民养鸡是为了鸡蛋换盐,换些零钱打法日常开销,孩子上学,还能吃鸡蛋改善生活,鸡圈里还能攒好多的鸡粪,鸡子给人们带来了经济收入,也有很高的地位,顺便说个笑话,在我们那个地方,人们喊鸡子都叫姑姑,喂鸡的时候,女主人抓把粮食,在院里一叫:姑.......姑...姑...姑姑姑,自家的大鸡小鸡立马围了上来。喂猪更是一家人的重要收入,一般过得去的庄户人家,每年都会养两头猪,到了春节,一头赶到集上卖,卖的钱过年置买新年的穿戴和年货,预足下年零星的开支,一头猪杀杀过年,一年杀一头猪,过一个肥实的年,七大妗子八大姨,远近亲戚每家送一个白花花的礼条子,亲戚都喜的合不拢嘴儿,除了过年吃些头踢杂碎外,剩下的腌成腊肉,细水长流也够吃个半年多。当然了,养猪效益高,猪的辈份相应也比鸡子高一辈儿,我们那里喊猪都喊猪姥姥(唠唠)有时候一群猪在一起撒欢儿打闹,一到喂猪的时候,女主人一喊,猪......唠...唠...唠...唠...唠,猪们同时仰起头,支愣着猪耳朵儿,一听自己的主人喊它,哼哼唧唧的撒丫子往家跑。

现在卖猪肉的有的摊位上写着“溜达猪”,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溜达猪,在那个时候养的猪才真正的溜达猪, 猪的胃口很大,吃得多拉得也快,在粮食紧缺的情况下,光凭吃点恶水和谷康,远不能满足猪的胃口,白天一般都把猪放出来,让它到处溜达,到处龚龚啃啃自食其力,有时候也很害践人,偷偷摸摸钻到庄稼地里,把刚长起来的玉米什么的围根儿咬断,吧唧吧唧的一气儿吃个浑饱溜圆,一流哼哼咛咛唱着小戏,小尾巴有节又凑的在屁股后甩着,走一路拉一路臭气喧天的猪屎,回它的“卧室”里呼呼噜噜的酣睡。

每家都的猪圈都很大,是攒粪最多的地方,生活垃圾和脏土都给猪垫圈,脏水倒入大石槽里让猪洗澡打泥,杂草树叶给猪当床铺,加上猪的屎尿,和扭和扭沤在一起,粪的臭味可十足了。

在我们农村家家户户至少一对垸子,垸子也叫箩筐,是精工巧匠用粗竹闵儿编制的,它的样子很象簸箕,比簸箕小,当腰和尾部编了个交叉三角儿攀儿很结实,无论挑土挑粪,垫猪圈羊圈,挑红薯玉米都用它,惦着襻儿一倒不用咋费力气,用起来很方便,算是家庭重要的劳动工具,虽然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在一个家庭起着重要的作用,那些上了岁数一般瞌睡都很少,每天早上,天一麻麻亮,有的用小铁锨挑着个粪垸子背在肩上,有的是用勾担挑这两个粪垸子,手里拎个小铲儿,那小铲子是铁匠精工细作的,高温火烧,千锤百炼,打的薄薄的,轻轻的,按上一个一托长的木棍,老人们拎在手里,不用弯腰儿,稍微下蹲一下就能把粪铲到框里。

一大早起来,猪们耷拉着头哼哼的到处游荡 ,见了同伴儿 相互龚一下问着好,一起寻找着它们能吃的东西,拾粪的老人们,有的人挑着垸子去大路上,捡拾前一天晚上放工回来拉下的牛屎,有的人背着垸子在村上咯咯弯弯儿的转悠,不多会儿就能满载而归,到了傍晚孩子们放学了,放下书包立马加入到拾粪大军中,孩子们最喜欢的河边的小树林里,那里牛把儿饮完牛以后拴在树上休息的地方,孩子喜欢聚在一起等着牛拉屎,也常常为了一泡牛屎打得头破血流。

一般拾粪的都是男的,很少有女人的身影,在我们村里的拾粪大军中,常常有一位老太太的身影,她是我们村上的无保护许文均老大娘。

许大娘丈夫早逝,膝下无儿无女,虽然已被生产队里五保,但六十多岁了,依然不肯闲着,凭着自己还算硬朗的身板儿,每天起早贪黑儿,帮助生产队里拾粪,每天从清晨到晚上,惦着两只小脚儿,一手擓个粪垸子,一手拎个小铁铲儿,村里村外的捡拾牲口粪便交给生产队里,从来不计报酬。许大娘也曾被公社选为劳动模范,胸前戴着大红花,站在主席台前,公社的领导干部让他们讲一讲个人的模范事迹,当大娘站在麦克风前,打开录音机的那一刻,大娘的几句话差点儿把上万人的鼻子给笑歪了,大娘说:我许文君六十多岁了,无儿无女,今个来的都是我的儿女......许多老年人笑得喘不过气儿,尴尬的咧着大嘴说,一大把年纪了,大老远跑来认了个干妈!

那些可敬老年人,他们不怕脏,不怕臭,无论是三九严寒,或是炎热的盛夏,他们一直在为粮食丰收做贡献,在他们的心里辛辛苦苦拾来了不是臭哄哄猪屎,而是对粮食丰收的希望,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到了庄家到了丰收的季节,老人们不由得感慨:庄稼一枝花,全靠分当家啊!

如今的农村实现了机械化,人们也不再养牛马驴了,农民也和城市一样,住上了高楼大厦,再也看不到原来那种旱厕,全部挖成化粪池,因为有了化肥,也没有人在起早贪黑儿的拾粪了,那些憨厚朴实的挑着垸子到处拾粪的人,一早被遗忘,那些可敬的身影只能在回忆中才能找到。

人们的生活虽然好了,但那些被农药化肥侵蚀出来的粮食和蔬菜却令人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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