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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古会

家乡保德的古会很有特色。别的地方过古会,大都在县城或有历史、有故事、有传统的一些大镇。而保德的古会,除县城和大镇外,好多自然村都有过古会的传统。除县城的古会是正月二十五外,各镇、各乡、各村古会基本都在正月二十之前,桥头镇、义门镇的古会是正月二十,其他乡镇基本都是过正月十五,各自然村集中在正月初四至二十。各个村的古会日子究竟是怎样确定的,大部分村子都没有记载,据传主要就是各村修庙的日子,或者供奉的神的诞辰日或逝世日。

村里古会一般过三天,每家亲戚一般都有人来,不来就显得生分,过会家里没有几个亲戚,在村里是很没面子的事。亲戚们来时会根据人口多少,辈分大小,带三、五、七个不等的花馍馍,不带双数,可能是因为民间有谚语“四六不成才”的缘故。过会三天要唱五至六场戏,过去主要唱晋剧,合作化后唱的种类就繁多了,晋剧、二人台、道情、自编自演的小剧种等。还组织搞些文娱活动,如扭秧歌、划旱船,踩高跷、二鬼打架等。上午祭祀、礼牲,晚间拦会。大一些的和经济条件好的村庄红火会更多。如今,虽然村里人大部分都搬迁到县城居住,但过会时还要回村里,组织和参加村里的各种红火。

我们村子古会是正月十二。主庙里供的是关老爷,我至今不知道这个日子有什么来头。我有两个姑姑,一个嫁到袁家里村,距我们村子大约15华里,姑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经常在外面跑,看上去能说会道的,我小时侯挺佩服他的,但听得有人背地里叫他“袁疯子”。村子古会是正月初六。一个嫁到暖泉村,距我们村子大约二十华里,那时候暖泉还是乡政府所在地。姑父家离乡政府不远,他们房子的脚底下就是农机站。姑父是个本分的庄户人,我记忆中姑父好像是村子里文娱活动的组织和参与者。村子古会是正月十四。小时候,一过了年,就盼着去姑姑家赶会。我们一般的行程是,初六上午集中到袁家里,跟姑舅们玩上几天,初九或初十跟姑舅们返回我村赶会,过完我村的古会后,然后相跟着到暖泉赶会,十五六才恋恋不舍的各自回家。说是赶会,其实就是聚在一起玩。要是有秧歌、高跷这些娱乐活动的,还出去看看。袁家里的古会记得只有唱大戏,暖泉的古会红火就多了,上午就有扭秧歌、划旱船等活动,晚上还有转灯会等活动。我们那里说唱大戏其实就是唱晋剧。印象里的大戏就是那么几出,《辕门暂子》、《穆桂英挂帅》、《狸猫换太子》、《杨八姐游春》。

小时侯啥也不懂,跟姑舅们到了会场(戏场)看戏,只是看见美女帅哥们穿着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走出来走进去,嘴里咿咿呀呀的唱,不知唱的是什么,偶尔听得旁边有人说,杨六郎怎么怎么的,穆桂英怎么怎么的,知道这是懂戏的,就在旁边站着听上两句,但那人又不说了,过一会儿我们就没耐心了,又相跟着在会场里瞎跑。跑累了,姑舅就招呼村里的几个同龄孩子回家打扑克。这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日子。这几天要比过年都高兴,不仅可以和姑舅们玩,而且能吃好的、玩好的,还能收到大人们给的压岁钱。

我姑姑给我弟妹们的压岁钱一般是两角,给我是五角,后来涨到一块。大概我是她们眼里的大侄子,学习又比弟妹们好一些,对我寄予厚望的。母亲给我姑舅们的压岁钱也是两角。那时候少不懂事,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比弟妹们招人亲。再大一些后,就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每年一次的相聚,我们姑舅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各自成家后,依然常常要在一块儿聚聚。现在,我的孩子们,跟他们的姑舅们之间却很生分,虽然都在县城住着,有的相距也很近,却很少在一起玩。有空余时间,每个人都沉溺于他们的网络世界里,和亲友们很少交往。科技和经济的发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环境和方式,也疏远了人们之间的亲情和友情。

县城东关的古会在正月二十五,据说当年西周大军东征时,在此地遇赵公明的三个妹妹碧霄、云霄、琼霄,三人武艺高强、神通广大,摆下九曲黄河阵对付姜子牙,使西周大军损失惨重。三位娘娘封神后,当地人便在东北部的一块半岛形状的山坡上建了一座庙宇,名“碧霄宫”,也叫“娘娘庙”,村名也取名庙梁,每年正月二十五,周围的人都要来这烧香许愿,逐渐演变成节日,节日这天,除玩耍各种红火外,还在一片空地上,用三百六十五盏碗灯组成九曲黄河灯阵,阵中供有三位娘娘牌位,人们进去走阵,同时礼拜三位娘娘,祈求风调雨顺,消灾避难。后来便成了现在的转会,只要这天进灯阵里转进去转出来,这一年就会顺顺利利,如果夫妻二人相跟着进去转一圈,夫妻两当年就会恩恩爱爱,如果婚后不会生育,转转会就能怀上孩子,如果想生育男孩,就去阵里偷盏红灯,当年就会如意以偿,想生育女孩,就偷一盏绿灯,据说不被人发现偷到才灵。还有一种说法,二十五是“天仓节”的正日子。天仓节本名为“填仓节”,是民间的祭祀仓神活动。因“天”与“填”音相近,谐音为“天仓节”。

小时候就听说东关过会红火,一直向往到东关过一次古会。大约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随父亲到东关赶了一次二十五。 我家离县城走小路大约25华里。我个子小,走了三个多小时,快晚上才到了东关。我记得父亲带我住在他的一个同学家里。晚上简单的吃了一碗饭,便拉上父亲上了街。刚到会场转了九曲黄河阵,便听见人们喊着说转灯笼开始了。转灯笼就是县城里每家出一人,打着灯笼参加转灯。队伍排成两排,唢呐锣鼓乐队开路,转会的队伍到了谁家门口,谁家院子里的大人小孩就出来放鞭炮火器欢迎,谁家放的多、时间长、火器好就是好人家,在社会上就会得到别人更多的尊敬。在那个年代,虽然人们的生活水平仅仅还停留在温饱上,但有一个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就这样,一晚上一家一家的转,不能漏掉一家,否则认为组织者故意泯灭自家,事后也得翻搅几天。

到了晚上十二点,开始放城。这在最精彩的。所谓放城,就是在街上宽阔的地方用木料扎起一个十几米高的架子,上面把各种不同的烟火组合成各种形状,有的像公鸡,有的像动物,有的像一种植物,有的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撒尿,所以叫放城。由于经济所限,一晚上大约只放八九个城,放完一个再放另一个。人们一边追着看放城,一边欣赏升腾在夜空中的烟火,相互拥挤,热闹非凡。最后放的城叫十二莲灯,从最底层点着,一层一层依次上升,到最后一层着了后,万炮齐发,五光十色,交相辉映,绚丽多彩,非常壮观。一晚上,我拖着父亲前街跑后街,生怕遗漏了什么似的。直到街上看不到红火,人们散的稀少了,才回到歇息地时。

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古会除了传统的九曲黄河阵、唱戏和秧歌篷船等民间文娱活动外,要求各单位都要出灯,并组织灯展赛灯,大部分单位没有什么创意,出的是最简单、常见的的纱灯、白菜灯、西瓜灯,或者造型比较大的龙灯、帆船灯,有些单位就有些创意,用废旧的电动机制作会动的灯,那些含一定科技元素的灯就会得奖。

保德最红火的古会,要算保德经济最好的那几年。除传统的文娱活动外,要从忻州太原等地租一些大型的、高科技的全景动画声控灯,还要求大一些的单位出文艺节目,好多外地的有特色的节目出现在保德街头,如定襄的人人、八音队,陕北的大秧歌。

后来,中央提倡勤俭节约,古会不再那样红火了,只有本地自己组织的一些娱乐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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