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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桕树

家乡是“中国自然红叶第一乡”,每年十一月都要举办国际红叶节,家乡红叶主要是木梓树叶,于我们,它是如此熟悉而普通,是熟悉而普通的大美!

它是外公火堂边煨的一壶老酒,它是外婆梓油灯下舒心的笑容,它是我童年田园里的纯真歌谣,是我遥远而甜蜜的幸福时光,亲切、永恒、无以复制。

八十年代初的农村,几乎家家为一日三餐愁,柴米油盐酱醋茶,大约不缺“柴”和“茶”,很多人家,经常借米吃,餐餐缺油盐,“酱醋”简直是奢侈品了,我家的条件虽然可以,但是外婆子女多,母亲是老大,父亲虽然是那个年代令人羡慕的“吃皇粮”的,并且工资在当时还算高的,舅舅的学费、姨们的衣鞋,外婆的药费,都是爸妈给,外婆常年疾病缠身,而我的父亲,因部队落下的病根,也是常年吃药住院,所以外婆家也不比别人家好多少。

木梓在那个年代,是农民主要经济来源之一,一年到头,就盼木梓大丰收,这样才能过上一个象样的年。每到小寒时节,应该是11月左右吧,霜花覆满落叶。外婆早早装一篮红薯,外公背上木梯、柯刀,姨们扛上冲担、草绳、水淋湿过的稻草,我和弟弟提上小竹篮,热热闹闹闹去捡木梓。外公上树柯木梓,大人们把掉在地上的木梓扎成小把,最后把小把捆成一垛一垛,我和弟弟捡那地上的散落木梓,外婆说:

“细心捡哈,这都是钱啦,卖了换钱给你们买好吃的!”

我和弟弟仔细找寻,捡进竹篮。到了晌午时分,外婆吩咐我和弟弟烧火蒸芋头,芋头仿佛怎么也吃不腻,似乎总有新的味道刺激你的味蕾,无论烤、煮、蒸或生吃。一篮芋头,就是一餐饭,每个农户家,采收木梓时节都如此。冬日阳光慵懒的洒在身上,十分温暖,捡着捡着就想睡觉,于是外婆就给我们讲“梁山伯与祝英台”、讲“三打白骨精”……,姨们就唱起黄梅戏“树上鸟儿成双对”……,我和弟弟听着重又抖擞精神了。到黄昏时候,外公、姨们挑着丰收的喜悦踏着夕阳回家,我们笑呵呵提着小小收获跟在后头。

夜里点起煤油灯,外公含一口水喷洒在木梓上,如此反复所有木梓得喷湿,这样才好从小枝上搓下木籽,在那乡村的夜晚,在那木梓成熟的时节,在那摇曳的灯光下,千家万户幸福而喜悦的加工年尾的希望,围着火堂,无论老少脸上尽是丰收的喜悦,红色的火焰跳动如欢快的舞蹈,雪白如玉的木梓在指间滑落进箩筐,窗外的夜鸟虫鸣似乎也来奏热闹,即便夜深,也丝毫感觉不到困倦。

待田间地头,山上沟壑的木梓全部采收完、搓好木梓,外公、姨们就开始一担担挑去买,换到钱后,在夜里跳跃的灯光下一分一毛反复数几遍。外婆会下点面条,外公煨上一壶纯谷酒,悠然而幸福的浅饮,一边商议该忝购些什么,而必然已经买好了我和弟弟爱吃的零食,比如两盒云片糕,比如两袋芝麻饼,我和弟弟便欢呼雀跃,一定会做一个美丽的梦!

乌桕树,又名腊子树、木梓树等,落叶乔木,高可达数十米,全身皆宝,木梓外层白皮可作板油、白蜡烛,内层果肉可作油漆、油墨、甘油、润滑油,叶可作黑色染料。另还作中药用,梓油作生发剂,根皮、叶可治血吸虫病、肝硬化腹水、毒蛇咬伤等,其梓壳是非常好的燃料,油榨房一般当垃圾处理掉,记得后来在母亲身边上学,每到冬天,母亲每天让我和弟弟用铁桶铲一桶梓壳,可以燃一整天,非常耐燃,是冬日最好的取暖原料。

后来,农村人们开始奔往外面,在外面能挣到钱,田地也渐荒芜,木梓已经不值钱了,家乡几乎没有人种田了,自然无人稀罕木梓,然而这曾经的“摇钱树”,如今变成美丽的风景。我们家乡的木梓树主要属大铜锤、葡萄桕、鹰爪桕,曾送往法国巴黎展览。于是现在以此为风景树,发展旅游业。每年国际红叶节吸引海内外无数客源,有时车流从我家门口排到景区,蜿蜒数十里,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只为一睹这如诗如画的红叶美景。

的确是美呀! 在这寒冬季节,万物萧条,地上是厚厚的枯叶,树上是寂寞的秃枝。因为木梓树而涌动无限生机,那阡陌纵横的田埂地边,那枯枝败叶的山间,到处都有高大抑或还未长高的木梓树,那满树的火红间有金黄、绿黄,那种深红不似枫叶的红,如血如火如朝霞,红得淋漓尽致红得无拘无束,大方而热烈,不曾有半点人工修饰的痕迹,就依自己的个性,随便生长,一簇簇一片片一堆堆,溪河边,田畦的阡陌上,岸边,石缝里,山林间,处处皆有它们大红大黄热闹的身影,那挂满枝头的木梓虽无人采收了,然而那枝头累累雪白的果,隐约在那一树的火红、金黄之间,却别是一番风景。

我爱故乡的冬,我爱故乡的木梓树,我爱那诗画般的殷红,爱它的热情似火,爱它穿透季节的浪漫。更不会忘记,它曾带给祖辈们满满的幸福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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