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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味道

天渐渐暗了下来,刚修剪的草坪,散发出浓烈的草香,这种味道只有在家乡的深山中才能闻得到。我放慢了脚步,躺在运动场上厚厚的草坪上,将鼻子紧紧地靠近满地的草叶,胸腔里飘荡着草叶的芳香,思绪回到了遥远的地方……

家乡门前有条河,清澈的河水静静地流淌,滋养着家乡的几代人。河那边就是缦延的群山,是刘邓大军挺进的地方。十几年前,家乡还比较贫穷落后,家家都烧茅草和松柴,附近山上的草皮都被挖光了当柴烧。因此,要想砍点好柴得走十几里的山路。为了抢占好点的山头,半夜二三点钟就出发是常有的事。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半夜的时候被弄醒,轻手轻脚的下河,生怕过河的声音弄醒其他想早起砍柴的人。那时全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集中到河堤边的打谷场上睡觉,有点大的响动就会惊醒一些纳凉人。我记得当时我们象部队急行军似的紧赶了十几里山路,到达目的地后天还没亮,我们十几号人就挤在一块硕大的青石板上睡觉,衣服都被露的透湿。那天的草香就象今天的味道一样,让人平静安详。

初秋的傍晚还是有些凉意,运动场上的暄闹逐渐平息,远处的住宿楼渐渐亮起了灯,跑道上仍然有一些老年夫妻携手在慢步,他们在用脚步丈量着美丽的晚年生活。望着她们苍老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母亲。想起跟母亲一起在棉田里拾棉花,在稻田里割稻子,在河边的晒谷场上纳凉,想起母亲做的可口饭菜,那美丽的容颜,还有趴在她汗津津的背上撒娇。父亲走的太早,没有多大的印象。上小学的时候,母亲走了,但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她拖拉着我们姊妹六人艰难长大的日子,忘记不了她用麦肤和糠皮做的粑粑当粮食,忘记不了曾经用生产队的豆饼充饥,忘记不了为了给我们做新年的衣服,挑着松柴到十几里开外的县城叫卖,忘记不了为了多捞点工分,用女人的肩膀扛下男人的担子。在她的呵护下,我们姊妹几人都健康地长大着,而她却倒下了。

母亲走的时候,我只有9岁,哥哥当兵在外没回来,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我紧紧地依在母亲的遗体旁,哭累了就趴在她的身上睡觉,从来没感觉到她已经真的离开。因为母亲的伟大和品格,全村的人为她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在我的记忆中那是全村仅有的一次。母亲入土的时候,他的墓地周围也有成片地青草,但我却没闻到任何的芳香。直到现在,每年带小孩回家祭扫的时候,经常听孩子说“爸,这草好香”。原来,草里也有妈妈的香味……

一阵凉风吹过,天空中居然飘起了小雨,若大的运动场上只留下我泪流的身影。对面楼房的窗户里透射出的红红的灯光,让我感到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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