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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首歌(四十七)

桃源村地处鲁西南的边陲,西侧有船帆竟舸的千年古运河,东边则有鱼虾满仓的洸府河。生活在河两岸的百姓常年承受着它们的庇护,丰衣足食、地沃田丰。这两条河像两条玉带从南到北贯穿始终,而俯瞰镶嵌在其中的桃源村,就像齐鲁大地上一颗闪亮的宝石。

云过天晴,计划生育和公粮风波过后,王顺义又开始物色村会计和妇女主任的人选。他掏出了脑袋瓜里犄角旮旯的所有记忆,来回比对、衡量着几个比较有能力胜任的人选。最后缩小范围,把会计的人选定在大凤和桃花身上,而这两个人当中桃花有裁缝部,还得照顾老的少的,干的面不算很大。大凤手底下没有缠手的孩子,又是高中毕业,是最合适的人选。

妇女主任定在刘燕和士祥的大儿媳妇身上,刘燕工作能力是有,当然他希望刘燕能干上。可她是单门独户,号召力不行。这在农村没有几个起哄架秧子的,干什么也不好使。士祥家在桃源村是老户人家,再加上他的为人和影响力,更主要的是刚过门的儿媳妇,长的是五大三粗、芋头呱唧,结婚没出满月就给婆婆对打对骂分了家。王顺义就是看中了她这股精不精、憨不憨的劲头,还别说干妇女主任就得找这样的角色。

果然不出王顺义所料,大凤和士祥的儿媳妇连嗝都没打就答应了。建国心想大凤当会计对他的入党肯定有帮助,也就默许了。建国娘多少听说过王顺义的作为,有点不乐意。但自尊心强、爱慕虚荣的大凤还是坚决的辞掉了校办印刷厂的工作,穿上崭新的衣服,带上婆婆定亲时送给她的青绿色玉手镯,高高兴兴地走进了村办公室的大门。士祥的儿媳妇也挑了最体面的衣服穿上,风风火火的走马上任。

新人新气象,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两个花儿一样的人物,而且屋里屋外又被她们打扫的干净利落。王顺义满意的点着头,坐在那把老书记留下的老式圈椅上,抽着烟心潮澎湃,感觉自己一时间也年轻了许多。大凤果真没让他失望,仅十了天功夫就把账条理的一清二楚,这高中生的脑子就是灵巧。士祥的儿媳妇更不用说了,刚干了半个月就受到计生办刘主任的口头表扬,原因是她在工作中敢于突破世俗的禁锢,大义灭亲,把本家的兄弟媳妇因计划外怀孕,硬是从三十里外的老姨家拉到镇医院流了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作为一个女同志,身先士卒,对于一些计划生育外逃对象穷追猛打,不怕苦、不怕累,经常带头上房揭瓦、扒屋推墙。在计生办很快就落下一个“女张飞”的雅号。

一时间最难搞、也最得罪人的计划生育工作在桃源村到变得风平浪静起来。而此时最惬意的莫过于王顺义了,他坐在顺昌小卖部前的桌子旁边,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一手拿着燃着的烟卷,一手拿根火柴棒眯着眼、咧着嘴在十分享受的掏着耳屎。四秃子拉了一车干草过来,见王顺义悠闲的坐在那儿,便停下车子,搬个方凳坐下,风趣的说:“还是书记畅快呀?”说着从王顺义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支烟点上,并悠悠的吐出一口青雾来。

王顺义白了他一眼,继续掏着耳屎说:“怎么那儿都有你小子?说说,今年的猪养的咋样啊?”四秃子的眉毛立马拧成了八字:“嗨!今年的粮食涨了不少钱哩,还好我提前多存了些。”王顺义坐直身子,把火柴棒装进火柴盒里,然后用小拇指在耳朵里转悠了几下,又用大拇指弹了弹,吸了口烟扔掉烟头,又问道:“那虎子有信了吗?”四秃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无目的的望着远方,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德宝和建国天天往市里送货,没让他们打听打听?”王顺义又掏出一支烟点上,皱着眉头问道。“打听啦,没动静,八成是走远了!”四秃子伤心的话语里声调低了很多,他用还剩了两根指头的手扶着桌子慢慢的欠起身,沮丧的拉起干草车晃晃悠悠的走了。顺昌从屋里出来,看看远去的四秃子问:“咋了?”王顺义也站起来,把烟装在口袋里答道:“还不是想孩子了?伤心呗!”说完背着手往家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叔-叔”的喊叫声。王顺义定睛一看,巧个正从胡同口朝这边急急慌慌的走来,粉红色的秋衣里两个肥嘟嘟的奶子左右晃动着。他上前迎了几步,探头问道:“咋了?气急慌忙的。”说话间巧个已来到面前,她气喘吁吁哭丧着脸说:“叔,妮他爹找来了,要把孩子带走,你看咋弄啊?”王顺义不解的问:“离婚的时候不是把孩子判给你了吗?”“他就是个无赖,他说不给孩子也行,得给他钱。”巧个急的汗珠子都要下来了。

王顺义看着此时的巧个,脑子里突然閃現出结婚时给他敬酒的那个巧个,现在的她刚做完月子,细皮嫩肉的更多了几分妩媚。他踱着步沉思了一会说道:“你先回,我找几个人随后就到。”现在是农闲时节,青壮劳力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王顺义围着街转了一圈,就喊了四秃子和顺昌,三人一起到了二柱子家。

在堂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只见他瘦长的面颊上泛着蜡黄,咧着的嘴角上叼着烟卷,二郎腿翘的老高,见有人来了,不屑的斜视一眼,又合上眼皮。王顺义看着姜春英眼里含泪怀里抱着“八斤”,三个孩子害怕的躲在她身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啪”的一拍桌子,把那个家伙吓得差点秃噜在地上,随后他又故作镇静的梗梗脖子想坐直身子。王顺义给顺昌和四秃子使了个眼色,他俩一拥而上,架着胳膊把那家伙拖出屋去。“把他带到村委去!”王顺义大声咋呼着,又在那家伙的腚帮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我要孩子,我要孩子。”那家伙不再装死变活了,扯着喉咙里像塞了绵线团子的嗓子喊道。来到村委办公室,王顺义装腔作势的摇通了电话:“喂,派出所吗?李所长啊!我们村现在抓到了一个拐卖儿童的嫌疑犯,怎么又要严打呀?好,你们快来吧!”说完撂下话筒,给他们一歪嘴:“你们好好看着他,我买盒烟去。”说着走了出去。刚才还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那家伙一听电话安静了下来,支棱着耳朵听动静。一会儿二柱子捂着肚子说拉肚子也跑了出去,顺昌转悠了一会儿对那家伙说:“我回家给孩子做饭去,你在这老实的蹲着,一会跟着派出所的人走就行。”说完也走了。

巧个的这个对象在当地派出所也是挂了号的,常年是吃喝嫖赌抽,不干正事儿。他知道进派出所的厉害,现在没有“刑讯逼供”这一套了,倒是不挨打了。可夏天被拷在电线杆子上,让反省几个小时,光虫叮蚊咬那比也揍还难受哩。冬天拷在床腿上,只准穿裤头背心,再打开吊扇吹上半个小时,保管有啥说啥。现在正是秋后,那黑蚊子谁受得了?还是明哲保身吧! 此刻他一看就剩自己了,弯着腰又到门口小心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撒开丫子往村口奔去。

躲在小卖部里的王顺义、四秃子和顺昌看着那家伙仓皇逃去的身影,“哈哈哈”笑做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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