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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首歌(三十六)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让人们联想到“丰收和富裕”。当一车车的“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拉回家,一捆捆的“红彤彤”的高粱穗子扛回家时,伴随着的自然是一张张流着汗珠子快乐而充实的笑脸。特别是当映在眼前的“青茫茫”的棒子秸和高粱秸被一片片的砍到后,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田野,那种敞亮豁达之感扑面而来。再深深地长吁一口气于肺腑之间,顿觉心情舒畅,气宇轩昂。

二柱子在这个秋天里收获最多,不仅收获了庄稼,还收获了新的爱情。当莲子中风死后,他就一直沉默寡言,时常生活在痛苦和思念之中。自从在工地上认识了做饭的巧个,他才慢慢地有所改变。

这巧个和二柱子年龄差不多,自从和好赌博的丈夫离婚后,为了摆脱纠缠,就带着女儿远离开泗水老家到县城打工。后经亲戚介绍才在工地上找了个做饭的活,管吃管住,勉强度日。

话说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工地上有个叫耿冲的小带工头,看巧个有几分姿色,孤儿寡母,又是寄人篱下,便有事没事的到伙房里转悠。先是用语音挑逗,后发展成动手动脚。巧个本是个农家媳妇,天性善良纯朴,起先一口一个“老耿大哥”的叫着,对他特别尊敬。到后来发觉他存心不良时,便有意识的躲开。

一日下午,喝的醉醺醺的耿冲走进伙房,见巧个一个人正在扫地,便上前一把搂住她,在脸上又吻又啃。巧个吓得咋呼着,往下一个劲的出溜身子。这喊叫声正好被到小卖部买烟刚回来的二柱子听见。他快步走进伙房,揪住耿冲的后脖子衣领,猛得用力一带,然后伸出腿一绊,那耿冲迎面朝天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从此以后,二柱子和耿冲便接下了梁子。他姨父也是包工头,知道耿冲手底下也有一帮人,所以不敢明面的得罪他。二柱子无奈领着巧个娘俩去了家信的工地。

在家信的工地上,巧个搬砖、推灰拉石子什么小工活都干,并处处照顾着二柱子。大伙儿看在眼里,就有意往一起撮合他俩。二人本已眉目传情、心心相映,再经老实巴交的家信挑破这层窗户纸后,巧个回家开了介绍信,就等着忙秋的时候跟着二柱子回家登记结婚了。

二柱子领着巧个提前几天回到家,在公社里登完记,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拾到了一遍。这巧个也是个心细之人,在县城里给姜春英买了件褂子,又给两个孩子每人买了一身衣服。姜春英坐在床沿上一手拉着巧个结满老茧的手,一手搂住孩子又高兴又激动的说:“孩子,受苦啦!”

巧个亲切地往前挪挪身子:“娘,咱都是庄稼人,那有什么苦不苦的,能跟二哥过日子,俺心里踏实。”

姜春英从第一眼看到巧个起,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时时挂牵着二柱子,一个男人拉吧着两个孩子,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呀?她现在身体还行,能帮着看看孩子,可这以后年龄大了怎么办呢?这下好了,一看巧个就是个憨厚老实的本分人,能过一份好日子!

婚宴就办了几桌席,巧个娘家远,没来人。就光知己的亲戚朋友街坊四邻,但却很热闹。王顺义崴的脚脖子还没好,被大柱子和四秃子搀扶着来喝喜酒,同桌的还有德宝、建国、家信、士祥叔和全胜叔。

巧个今天是新娘子,上身穿了一件“玫瑰红”的西服小翻领的褂头,下身穿了条浅白色的筒裤,脚上穿了双灰色的半高跟布鞋,再加上齐耳的短发上镶着一个暗红色的发卡,让人看了既稳重又喜庆。二柱子也不寒碜,“三七”开的头发上打了发蜡,油光光地像狗舔了似的。横格子的体恤衫,天蓝色的劳动布裤子,脚穿一双锃亮的“三节头”皮鞋。言语之间无不洋溢着快乐和兴奋。

酒过三巡时,二柱子领着巧个来让酒。王顺义酒意正浓,连干了三杯,然后喷着满嘴的酒气说道:“我说老二,你小子有福啊!看看这新媳妇,在咱这三村五里,那真是盖了。”

二柱子忙又端起一杯酒:“叔,这有个事还得你老人家帮忙哩!”

“说。”王顺义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巧个带来个闺女,今年也该上学了,这不开学了吗?要不你给学校说说,让孩子插个班呗!”二柱子把酒端到他面前。王顺义接过酒,不以为然的说:“我当什么事哩!不就是孩子想上学吗?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说完充血的眼珠子盯着巧个说:“不过,新媳妇得陪我喝了这杯酒。”

二柱子为难的看看巧个,没想到这巧个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在这种场合下不能薄了书记的面子。果断的端起酒杯:“这样吧叔,冲你答应给帮忙让俺闺女上学,我敬你三杯。”

满桌子的人都没想到新媳妇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和书记的三杯酒怎么喝下去。王顺义起先愣了一下,继而立刻兴奋了起来,他“金鸡独立”似的扶着桌子站起来,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的看着脸上布满红晕的新媳妇,好像要从上面读出什么信息来!巧个红着脸双手举起酒杯,笑咪咪的说:“叔,我先喝了!”说完一扬脸,一杯酒下了肚。再两个扬脸,三杯酒喝完了。喝完手捧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站在那儿,等着他喝。

王顺义看着巧个喝那三杯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看来这个女的酒量不小啊?正猜思呢,被四秃子和德宝他们的鼓掌声惊醒,四秃子催促道:“顺义叔,怎么的,怯了?”

建国也起哄架秧子道:“叔,参念什么,赶快地喝吧!”

王顺义尴尬的笑笑:“咋呼什么?不就是三杯酒吗?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看我的。”说完,连干了三杯。喝完坐在板凳上,砸吧砸吧嘴,瞪着死鱼般的眼珠子说道:“侄媳妇好酒量啊!”

巧个又倒满一杯酒:“我再敬在坐的各位长辈和兄弟们一杯酒,以后咱都是一个村里的好邻居,有啥事大家都帮衬着点。”说完和大伙一起把杯里的酒喝完。临走时又对着王顺义说:“叔,孩子的事可就交给你了!”王顺义点着一支烟,不耐烦地摆摆手:“再说还是这点事也!”

别管王顺义说不说大话,孩子第三天就背着新书包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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