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可当真?菩提那弟子真的私藏了那只妖猴在那?”
三长老灵炎看着底下还在抽泣的陈颖晔,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方才陈颖晔突然进来哭诉着,说是自己好心给石紫送吃的,结果不小心发现了那只猴妖后石紫怕她说出去想要灭她的口。若不是她拼尽全力逃了出来,不然此刻就已经是那妖猴的手下亡魂了,一边说着还给灵炎看了看她脖子上还鲜红的手印。
灵炎突然想到了一月前从黑岩山中逃脱的那个妖猴,猜测着会不会是他,而且那个时候他被他打伤时也似乎看见了一个陌生女人在那边,身上血迹斑斑也没有看清。会不会是……
“你说的妖猴是何模样,可还记得?”灵炎负手而立,问道。
陈颖晔回想了一会,赶紧说道:“弟子只记得他有一点十分奇怪,他两侧的耳朵足足竟有六只!”
“是吗……”灵炎目光一寒,那只逃脱的妖猴也是这个模样!
灵炎大怒,赶紧让陈颖晔带着自己直往斜月三星洞的方向飞去。
……
长安城。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河岸风景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原本热闹的街道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一些稀稀疏疏的低声交谈。
那些人无一不指着同一个方向,眼里充满了惊骇之意,仿佛跟在大白天见到了鬼似的。
只见六耳一手扛着被他敲晕的石紫,大大咧咧地走在街道的中央。连那些急速行驶的马车也都不敢超过六耳,只好缩头在六耳屁股后面。
六耳面无表情,冷漠得像是置身在这个世界之外。心里却快要喷火,看着这些人看自己就像是在看戏的眼神,一边还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越发得不爽。
“看看看,看什么看!?啊?”六耳对着一旁一个抱着孩子一直在看他的妇女龇牙道。
妇女像是被吓了一跳,抱着孩子赶紧跑了开去。余下的人也都不敢说话了,只是还在偷偷瞟向六耳。
突然六耳一个闪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留下一脸茫然的一众看客。众人唏嘘不已,没想到如今妖怪都敢在大白天的强抢民女了,只可惜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区区凡人,又如何敢去救那女子呢……
在一个小巷子里,六耳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就赶紧化作一个普通人的模样。
粗犷的浓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子上凹陷着深邃的褐色眼睛,薄唇微启,露出里面的两颗尖尖的犬牙。六耳一摸头,发觉还有自己的耳朵,又赶紧将它们并作一个,这才完全成功。
“嘿,若没了这些猴毛…爷爷还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六耳对着地上一滩水照出的自己此刻的模样,不禁赞叹道。照完了又得意地笑笑,自然地伸手拍了拍肩上石紫的屁股。
“你还想待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山里,一会醒了别忘了该感谢我带你出来。再在被困在那洞里可就快把我闷死了……”六耳嘀咕着,一边往外走去。
安和客栈里此刻已经座无虚席,作为这长安城内最大的客栈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正午的太阳热辣辣地照在地面上,把所有昨夜积下的路面上的水坑都给晒得只剩下腾腾热气。街道两旁的古树上本来歇着的夏蝉此刻热闹地叫了起来,可惜路人大多匆匆而过,无意听它们鸣叫。
“哟,小哥这是来吃饭的还是…住店呀?”安和客栈里的一名小厮对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恭敬地问道,眼神不时地看向他肩上的女人,透着疑惑。
男子看了眼面前的客栈,又看看外面。对着小厮点点头,几步跨了进去。
“住店。”
一到客栈里面,六耳感到浑身一阵凉爽。明明里面有这么多人,却不觉得有一丝热气,反而十分凉快。
“这位客官,我们这现在只剩下一间二等房了,不知可否将就一下…”小厮在去过后房后回来,为难地说道。
“废话这么多,带我去就是了。”六耳不耐烦地说着,抬脚就往二楼走去。
“等等等等,客官,我们这是先得付了定金才能住房的。不当之处,还请见谅。”小厮赶忙拦住了六耳,作势请他去另一边。
“啧,真麻烦。”
小厮赶紧陪笑道介绍起这安和客栈有多历史悠久,有多么多么好。听得六耳耳朵都快起茧了,这才绕进了一个房间。
六耳前面还有几个人正在付房钱,小厮让六耳稍等片刻。自己就快步走了过去,跟正在收银子的像是掌柜模样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掌柜看向六耳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点点头。
“客官,今儿我们掌柜说了,看你和他有缘,这房钱啊就免了!来来来,请上楼。”小厮跑了过来,对着六耳说道。
“哎,凭什么啊?这人就能免账?这不是玩我们其他人吗?”一个本在掏银子的瘦瘦小小的男人说道。
“是啊是啊,凭什么我们就付钱他就可以不用?”另一个人也开始起哄。
掌柜的一看这情况不妙,赶紧安抚他们起来,可也不见好转,无奈地看向六耳。
“说要多少银子,我给。”六耳只想一心早点躺到柔软的地方作个大梦,休息个畅快。
掌柜看了看那小厮,慢慢伸出了五个手指头,眼神却注意着六耳的表情。
“这些够不够?”六耳随手从衣袖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扔给了掌柜。
“哎呀!”掌柜的急忙打开一看,眼睛都发了亮,狂点头答道:“够了够了……”
那袋子里全是一些六耳从那水帘洞里拿出来的东海深处的珍珠,无比珍贵。这掌柜本来就是想着敲六耳一笔,没想到就给他敲到了大户,这些珍珠买下他这个客栈都够了……
“快!请这位贵客上顶楼的一等房!”掌柜的连忙对小厮说道,又摆了摆手。“不行,贵客还是我亲自来的好。”说着走了出来,领着六耳上了四楼。
原本那些在吵嚷的人也早就没有出大气了,原本他们就是掌柜常年雇的帮手,专门宰客……
六耳心中暗道:刚才不是说只有一间房了么,怎么现在又有了?凡人就是爱玩一些自以为聪明的小计谋,无聊又无趣。
待六耳放下石紫后,自己又吃了些那掌柜送来的几盘新鲜瓜果后,打起了哈欠,一下就躺在了石紫边上沉沉睡去。
六耳醒来后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看向坐在他面前一脸黑线的石紫,同时也不爽地看向她。
“这是干什么?”六耳哑着刚睡醒的嗓子问道。
“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这是在哪?”石紫反问六耳。她只记得自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一个客栈里。
六耳无奈地咂咂嘴,将整个事情说了一遍后看着石紫说道:“我若不带你走,你那师姐怕是叫来了那些长老,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石紫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六耳见状从床上一个翻身到了窗边,绑在手中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解开了。
石紫惊讶地看向六耳,随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人家这么厉害,区区普通的绳子怎能困住他……
她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突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那人走了进来。
“沈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石紫看着眼前的沈久游惊叹道。师兄不是之前去山下办事了吗?难道他来的地方正巧是这里?
“我就说刚才在下面用膳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你,你怎么会突然出山来?是师父让你来的吗?”沈久游一边问一边走了进来。
石紫刚想阻止他,她望向原本六耳所在的窗口边,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出去了,这才呼出一口气。
“不过你来了也好,正好我这里一个人也调查不过来。”沈久游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啊?”石紫刚才出神没有听他说了什么,问道。
只见沈久游面色突然凝重起来,示意石紫坐下,待她坐了下来后这才慢慢说起。
“师父得到消息说是妖族九幽出现在此处,随后便派我前来调查,可最近这几天夜里不太平,每夜都会死一个人…我怎么都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只知道死者都是一些有家室的男人。”沈久游说完叹了口气,“接着就发现你也来了,想着也许可以帮我一把。”
石紫揪着自己的手指,说道:“可是,我都没有沈师兄你一半厉害…如何帮得到你?况且…我还得赶紧回灵台山受罚……”
“哈哈,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协助我就行!若是师父要责罚你,我替你说情!此次若你能帮我解决了这件事,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
石紫一听,想了想发觉好像真的可以这样。
“好,师兄,我帮你。”
窗外夜色正浓,屋檐下挂着一个个灯笼,照亮了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夏蝉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像是要把自己的生命融进这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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