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路远走后，王潇潇如释重负般的倒在床上，脸上的神色除了疲惫也隐隐透着一丝忧虑，突然身下传来一阵震动，将思绪中的王潇潇吓的一个激灵，她赶紧坐起来，将压在身下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这么晚了会是谁给她打电话？她看了一眼，连忙接起来。
“喂，潇潇啊，潇潇，这可怎么办啊！”电话刚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阵带着哭腔的焦灼女声，听上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王潇潇闻言也是一阵紧张，但还是安慰：“喂，外婆，怎么了？你先别急，慢慢说。”
“潇潇，豆豆她又犯病了，晕倒了，怎么办啊！外婆实在没办法了，你快回来吧！”
“什么？那你赶快先打120，我这就回来！”王潇潇吩咐着，自己已经起身，开始收拾。
老太太听到她说120，这才回过神来，絮絮叨叨的说：“好，好，对，120，我马上打，马上打。”
挂了电话，王潇潇在房间里踱步，想了想，拿出手机飞快的点击起来，然后就出了门。来到楼下，一辆黑色的本田停在酒店门口，王潇潇一头就钻了进去。
“请问是尾号…”
司机话音还没落，王潇潇便抢答到：“对，是我，去阳市人民医院的。“
“呃，姑娘，这…“
司机又要开口说什么，被王潇潇再一次开口打断：”还愣着干什么呀，快点吧师傅，我家里有急事！我再给你加200块钱，可以快点了么？”
司机一听加钱，也就不再啰嗦，飞快的点火。
王潇潇看见车子起步，这才安心了一点，她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将手机放在耳旁，一边听一边小声的嘀咕：“快接，快接啊。“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慵懒的女音，带着惺忪的睡意，看样子是被这个电话吵醒的。
“喂，茹玉姐，是我啊。“
“噢，是潇潇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茹玉姐，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你吵醒。“王潇潇略带歉意的说，”我就是想问一下，上次那副字画，卖出去了么？“
“诶哟，还说呢，那个字画，岚砺为了讨好你，拍下来的时候溢价太多了，这事儿风城的收藏家基本上都知道，都当个笑话在传呢，想在风城卖个好价钱，不太可能了。不过我已经叫你山哥去外地盘道去了，也应该快了，欸，你这大半夜的打电话来，就为问这个啊？怎么，着急用钱？那债不都还上了吗？”女人关心的问。
“没有，就是想问问。”王潇潇搪塞着，茹玉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又问：“该不是豆豆那孩子又住院了吧？”
“茹玉姐，”被问中心事，王潇潇情难自抑，哽咽起来。
“你别急，别哭，你看，也是怪我，光想着卖一个好价格，都忘了豆豆的病情了，唉，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在哪儿呢？”
王潇潇调整了一下自己，努力镇定的回答：“我在回去的路上，外婆已经打了120送豆豆去医院了。“
“那就行，那就好。”茹玉也跟着松了点气，“放心吧，豆豆那孩子老天爷都可怜她，绝对没事的，这样，我先转点钱给你吧，正好我手头还有一笔进货的钱。”
“那怎么行，你把钱给我了，你店里生意怎么办？”
“欸哟，都什么时候了，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听我的吧，就这么定了。我店里你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再做一个促销让那些婆娘再掏点钱充个值什么的，不就回来了嘛。“茹玉不以为意的回答。
“那，那就谢谢你了茹玉姐。“王潇潇声音细微的道谢，可以听出她真的是不好意思。
“说那些，对了，你坐的什么车啊这大半夜的。“
“滴滴。“
“噢，那你把行程分享给我，我这就给你转钱。“茹玉吩咐完就要挂断，王潇潇出声喊住她说：”茹玉姐，那个，字画，有人买就卖了吧，我不能老欠你钱。“
“妹妹，你想什么呢？那可是有证的名家字画，你以为萝卜白菜啊？我严茹玉是做那亏本生意的人吗？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包在我身上了好吧？“说完不容王潇潇反驳，便挂断了电话。
车子到达阳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王潇潇一夜未眠，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车，直奔住院部。肾内科的icu病房门口，一个衣着朴素，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不时的拿着一块洗得泛白的手绢摸着眼角的眼泪。
“外婆，”王潇潇一路奔跑着到老人面前，半跪着拉着她的手问：“外婆，豆豆怎么样了？”
“潇潇，潇潇你回来了啊，你回来了就好。”老太太看着王潇潇，刚刚擦掉的泪珠又忍不住往下掉。
“外婆，外婆不哭了，豆豆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吗？在哪间病房？”王潇潇从老太太手上拿过手帕，提她擦干眼泪。
“在icu1，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说完又哭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豆豆肯定不会有事的。”王潇潇拉着她的手轻言细语的安慰着。
“哒哒哒，”走廊尽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王潇潇早已熟悉，正是豆豆的主治医生徐明主任。
“徐医生。”王潇潇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我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噢，潇潇啊，你是连夜赶回来的？”徐医生摘了口罩问到。
“嗯，我妹妹今天具体什么情况，严重吗？”王潇潇双手握着衣角，紧张的询问。
“都进ICU了，你说呢？”徐医生反问到，但看着王潇潇紧张又担忧的表情，还有一夜未眠流露出的疲惫，又不忍的安慰到：“你妹妹这也是老毛病了，过了今夜如果没有什么异常，明天她就会醒来，醒来之后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没什么情况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谢谢徐医生。”王潇潇感激的说。
徐医生摆摆手，“你别谢我，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妹妹这个情况，必须尽快手术，你最好带她去大医院，大医院才有更有可能早一点找到匹配的肾。保守治疗的话，你妹妹的这个情况，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了。”
王潇潇闻言沉默，徐医生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为了你母亲的病，你已经吃了很多苦了，小小年纪也不容易，但是我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抱歉。天快亮了，你还是带你外婆先去休息一下吧，ICU也不需要家人陪护，老人家这样熬吃不消的。”
“好的徐医生，麻烦你了。”王潇潇无力的回答，勉强的挤了一个微笑，转身走向了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准备带她去休息。
“主任。”一旁的护士见王潇潇进了电梯，小声的问：“这个就是前年阳市新闻上的卖身救母的小姑娘？”
徐主任眉头一皱，喝到：“别瞎打听，查房。”
张路远到家时已经是大半夜，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连灯都没有开，就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想要摸进去。
“哒。”的一声，头顶的灯被打开，一个穿着睡袍的中年女人迷糊的正眯缝着眼，站在二楼走道上向下望，张路远抬头看见女人，抱歉的说：“妈，把你吵醒了啊。”
“路远，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不是说今天平安夜和阿志几个出去玩儿吗？”这个女人就是张路远的妈妈，欧阳艾。她一边关切的问着，一边要走下楼。
“妈，你别下来了，快去睡吧，我就是刚好和他们在附近的KTV玩儿呢，离家近，就不想和他们回学校了。”张路远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这时楼上的房门再次打开，一个头发些许花白，穿着暗纹睡袍的男子也走了出来，他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眼镜戴上，身上的睡袍和女人的还是情侣装，不用问也知道，是张父张先河。
“你大半夜的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和你爸早就睡了。这几天许阿姨请假回乡了，也没人给你留灯，不过老头，你怎么又没有反锁门呐。”她埋怨的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一愣，摸摸头说：“忘了。”
她继续下楼，男人也跟着下来了，她拉着张路远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问：“喝酒了？”
“没有。”张路远摇摇头。
“不高兴啊？有心事？”她歪着头看着张路远，笑笑的问。
“也没有。”张路远依旧摇头。
“还想骗你妈，你呀，从小就这样，一有心事耳朵就会往上收紧。”说着还摸了一下张路远的耳朵。张路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作声。
“行了，儿子长大了，你不要老是这问那问的。”张父开口阻止。
“你知道什么，再长大也是我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娘关心一下自己儿子怎么了。”张母柳眉上扬，对着张父就是一堆怼，看得出来张父对张母平时的百依百顺和宠爱有加，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恃宠而骄。
果不其然，张父立马服软：“好好好，你说得对。”看着自己这一对活宝父母，结婚三十年感情始终如一，张路远心里的阴霾已经被驱散了一半，他笑着说到：“妈，你给我爸留点面子。”
张母见儿子心情变好，笑着回答到：“他的面子我在外面都给他留足了，放心吧。”只剩下张父原地摇头，假装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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