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盛天蓝的比试期限临近,我的焦虑开始慢慢累积,最怕这种看得见结果的比试,有点像任人鱼肉的感觉。每天瑜清不在家的时候,我都在放这首歌,以至于我出现幻听,这首歌一直在我耳边响不停。
周六早上,裴瑜清照常去上班。他下楼时我在吃早餐,客厅里流淌了一地的音乐,朝阳正好,时光很惬意。
“早,瑜清,都周六了还要去上班?”我问他。
他在扣袖口的纽扣:“妍妍,早。”
“吃点早餐再走吧!”我拿着牛奶说。
他正想往外走,听到我的话后停下,我去厨房给他拿牛奶和面包。
这时白丽丽来电话:“妍妍,准备得如何,老大说要验收一下成果。”
我翻白眼,这些人这时候才想起我:“还没准备好,说实话我很没有底气,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她在那边若有所思地顿了顿,说:“这样吧,你出来,我们先看看什么情况。”
“几点,在哪里?”我问道。她说12点半,在社里。
我挂断电话,长叹一声。
瑜清问:“什么事情,让你愁容满面的?”
我忍不住和他吐槽起来,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略说了一遍:“说实话,真的没有什么信心,何况盛师姐那么专业。”我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尽力去做就好了,别想那么多。”他温和安慰我道:“既然你们社里都觉得你可以,那么也就没问题。”
“谢谢你这么安慰我,但......好吧,我尽力去做。”我摇晃着杯中的牛奶。
“什么时候开始?要不要我过去。”他带着浅浅地笑意:“下周正好在济大有一个揭幕活动,我问问秘书行程安排。”
我连忙摇头,“千万不要,我紧张得很。”
他轻笑出声,满眼笑意地看着我。
我们在晨光中轻松地谈笑,如同亲人般的亲近美好,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深咖色棉质衬衫,外搭一件深蓝色休闲西装,将吐司一点一点撕下放入盘中,然后端起牛奶慢丝条理地喝下,任何时候他都优雅从容得让人移不开眼。大概是熬夜的缘故,他白皙的面庞无一丝血色,弓形的嘴唇泛着白。
“瑜清,你就不能请假休息吗?夜以继日地工作,身子哪里受得住?”我说道。
他目光坚定:“习惯了。”
“你这么勤勉,爷爷怎么还不给你升职?”我实话实说。
他眼中神色暗了暗,没有答话,恰巧这时候他的电话响起,他接听,刚开始还好好地,突然和悦的脸色阴沉下来:“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愤怒质问,我被他周身的怒气吓到,从未见文雅的二公子震怒过。
他看我一眼,捂住话筒对我说:“妍妍,你慢慢吃,要去哪里叫司机送你,公司有事,我先走了。”他外衣都没有带就匆忙出门,神色冷得简直能结出冰霜。
我看着他关上的大门,空气中残余的怒气将温情一扫而光。我素来不过问他公司的事情,因为他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显然这次事态较严重,他震怒不已。
裴瑜清更忙了,有时深夜12点还没有回家,有时候回来了还要继续工作,会议不断,电话不停。为了让他觉得舒服些,我回家后,先是照着食谱做好饭菜,然后叫他下来吃饭,他简单吃几口,又回到书房继续工作。脸色也越来越寒冷,看送资料来的小贺出来时几次都哭丧着脸。对我虽没有严词厉语,偶尔微笑着与我说话,但那笑也透着深深地乏累。
与盛天蓝约定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我们把舞台设在人员稠密的凤翔广场,不远处就是行政办公楼和科技馆,冬青树将迂回的柏油马路与广场隔开,看热闹的学生很快挤满了广场。
音乐声盖过喧闹的人群声,我与丽丽站在幕后看着舞台上的风情万种的盛天蓝,她随便一个动作就将全场观众的情绪引爆,更别提她令人沉醉的甜美嗓音,下面的观众对她简直是一呼百应。我心里暗暗打着退堂鼓,但是面上仍然装作自信满溢的样子。
盛天蓝一曲终毕,谢幕后从我身边趾高气扬地走过。我默默等着社长报完幕,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不停。我向前跨了一小步,没想到丽丽从身后使劲一推我,一个趔趄我站在舞台上,台下发出轰然大笑,我郝然地露出一个笑。我在心底暗吐一口气,然后走上前去,说:“大家下午好,刚刚的表演非常精彩,歌声很动人,接下来这首《The Rose》,是我想要送给一个重要的人,希望大家喜欢。”台下一片长长的鄙夷声。后来丽丽总是拿那句“献给一个很重要的人”逼问我。
舒缓轻慢的音乐静静流淌,我静下心来,随着音乐缓缓开口“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ad,some say love,it is a razor,the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歌曲令我迷醉地陷入回忆中。
“咔”地一声,我在人群中看到刘仲明端着相机为我拍照,我莞尔一笑,对他表示感谢。当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科技馆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那里,渐渐上摇的玻璃慢慢将后排俊秀的侧颜遮住,在玻璃将要闭合的时候,他探头朝广场的方向张望了一眼。
我惊得不知所措,失足从一米来高的舞台落下,一双强健的手臂接住我,抬眼望去,刘仲明硬朗的轮廓在出现在我上方,周围响起一片混乱声,不知道是谁高喊一声“在一起,在一起”,随后广场便是此起彼伏的呼应声。我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车队从面前低速开过。
社长出来圆场,“今日收获不小,我们一起见证了一场英雄救美,请用热烈的掌声送与他们幸福。”台下传出一片哄笑声,而我心情怏怏,早已无暇顾及那一片热闹。
比赛结果可想而知,盛天蓝赢了,而且遥遥领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盛天蓝曾经与社长老大有过一段情缘,这场比赛其实更多的是发泄她不甘的方式之一,我明白过来为什么如何重要的赛事,社长却不愿意亲自参加。
那天之后,我很少见到裴瑜清,早上8点左右他要去上班,而我的课一般是3、4节或者是下午,与他在一起后我也习惯了熬夜赶作业或者是看书,早上起得比较晚,等我起来时他早已经走了,中午他不回来,晚上一般11点以后才到家,然后又匆忙进书房,房门一闭,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踪影。
刘仲明将那天拍的照片拿给我,照片上我穿着浅卡其色半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驼色呢子短外套,下面是黑色牛仔裤和同色短靴,头发扎成慵懒的丸子头,闭着眼睛,微仰起头,秀气的五官带了一点忧郁和伤感,看起来既温婉淑女又青春迷惘,赏心悦目极了。
丽丽看了之后直砸吧着嘴说“这真的是拍照技术和角度的问题,简直将你美化了不少”,我很喜欢,用一个棕黑色复古雕花相框把它装起来,想了想,最后将这张相片放在离书桌不远的书架上,从他坐的位置上一眼就能看到。
他回来后发现照片,说:“妍妍,为什么要把照片放到我书房?”
我谎称,“我有两张,一张放在卧室了,一张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放在客厅怕不好看,所以放到你书房了,你不喜欢,那我去拿下来吧。”连我都知道这理由蹩脚得可以,更何况他是谈判桌上的精英。
我正要去拿,他拦住我,说,“算了,放着就放着吧。”随后他又进了书房。一个星期后,我进书房翻找一本书,发现他将相片放在了电脑旁边。
他没有提过那天的事情,对我的态度也未曾改变,平静得不知情一般。我心中暗暗揣测着,过度的猜疑使得我的神经非常紧张,连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有几次都把门卡忘在学校图书馆,幸亏被人拾到交到招领处。
今日,我将书包细细翻找了数遍,还是找不到,我记得明明放进来的。我只得蹲在门前的石阶上,看能不能等他回家。我等了三个小时,天已经黑了,深秋的夜晚很寒冷,我抱紧手臂,靠门蹲作一团。巡逻的安保人员已经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好几次,冷风吹过,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我连打了几个喷嚏,最后实在受不了,打电话给他,但是语音提示已经关机,我又往他的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这个点,他的秘书早下班了。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手机响起,是丽丽的电话,“喂,苏碧妍,你这个笨蛋,钱包和卡包都落我这里了。”
我冷得清鼻水直流,说话都有些颤抖,“丽丽,你在哪里,我过来拿。”
“我在明月广场......”听她这么说,我几乎是绝望地,因为明月广场离这里并不近,搭乘计程车都要40分钟左右,我直呼“完蛋了。”
又听她说:“你先听我说完,我在明月广场遇到刘仲明了,他说他和你家住得近,他带过来给你。”
“真的是太好了,”绝处逢生的喜悦感让我有点激动,“真是太谢谢你了,丽丽baby,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能想象得到她在那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手机滴滴地响了两声,我满怀希望地看屏幕,原来是低电量提醒,十分钟后,手机关机,黑黑的屏幕就像一个无底洞,把所有的希望都吞噬了。我只能倚靠在墙角,等刘仲明送钥匙来。
微弱的路灯使我觉得时间异常难熬,仿佛过了很久,我听见有人喊我,抬眼看到刘仲明高大健硕的身躯站在马路上,他似乎在确定我在与否。
我跑到他面前,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钥匙,冰冷僵硬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掌心,我禁不住打起寒颤来。
他忽然一把握住我的右手:“妍妍,你的手好冰,”又伸手摸摸我肩膀和手臂,“你浑身都冻僵了。”语气是我全然没有发觉的关切。
“谢谢你,”我认真感谢他。
他微笑,“很荣幸为我的公主服务。”还把右手放在左肩做出极绅士的动作,然后拉起我的右手,低头去吻我的手背。
我反射性地缩回来,不习惯与别的男士有亲密的行为,即使对方是出于礼仪。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快进去吧,外面怪冷的。”随后与我辞行。
看到刘仲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正准备进楼,忽然看到车库旁边的梧桐树下立着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心中惊骇,他看了多久?
裴瑜清走出来,对我说:“走吧。”随后自顾自地走进楼去按电梯。
我跟在他身后,更加惴惴不安,“瑜清,我......”
他有几分不耐烦,“什么?”
我发现我突然没有了解释的勇气,“没什么。”
电梯到了10楼,他刷卡进去,我手里紧紧捏着刚刚拿到的门卡。这一路,他从未正眼看过我,周身都是冷漠的气息。
我说:“我给你打电话了,但是关机的。”
他轻描淡写地答,“哦,那会儿在开一个重要会议,就把手机关机了,后来给你回拨时,你手机打不通。”
他问我:“什么事?”
这没有温度的对话让我想要逃离,我没有勇气再解释什么,说:“现在没什么事。洗漱睡觉吧。”
他抬脚欲上楼,在第三台阶时停了下来,回头对我说:“那小子是你男朋友?”
我惊得急忙解释,“不是,他是......”
还没等我说完,他打断我的话:“我说过不会干涉你的事情,但是你也应该注意一下对方身份,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和他在一起不会太舒心。”
我欲开口解释,他又说:“要谈恋爱找个身世清明的,你将来也要轻松一些。”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从未有过的委屈感和无力感盘旋在我的心里,他根本不想听我解释。我低头小声喃呢,仿佛是解释给自己听,“我的钥匙丢了,打电话给你,但是关机了,他是来送钥匙给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无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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