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干嘛？”
面对何易安简单明了的疑问，童渗儿也用几句话草草概括了自己的处境。
“你想让我收留你？”她的诉求还没说出口，他就率先替她说了出来。
“可以吗？”她的语气中骄傲的成分难得地低下去了一点。
可惜某人并不领情。
“这个……恐怕不行。”
她有些失落，更有些愤怒于对方直接的拒绝。
一句抱歉都没有，哪怕就连最基本客套的礼貌都不存在于他的话语中。
“为什么？”她其实并非真的想要知道原由，只是有点不甘被拒绝。
“我怕易禾未误会。”
“那你不怕我跑去你家然后把你家搞得一团糟？”
“无所谓啊。”
童渗儿讶异。
他当真不在乎？
这样可算是间接毁了他的约会啊。
“你……”
“我是你找来的。我失败了之后最大的败家，你猜是谁？”
是她。这她用手指头都知道。
她好像突然有点后悔找上何易安了。
她刚开始觉得何易安就是个纨绔的花花公子，一气就冲。
但她真心没想到原来他还真有脑子。
其实她手上并无他的任何把柄。
抓住的，也只有他心爱之人的命一条。
而且，她甚至都不知道何易安对于这个心爱之人，是深厚的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情谊，还是浅浅单薄的爱意。
反之，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真相告诉了易禾未……
那她……
不仅她要完蛋，而且那个女人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一生所热爱经营的事业也将付诸东流。
剩下的……她想都不敢想。
“……”
“好了，我挂了。”
何易安没给机会让她发出哪怕一个声音，就把通话的状态给切掉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中。
一个相框被他拿住。
相框里面是仍旧是那张有点旧有点泛黄的底片。
仍旧是哪怕旧到泛黄也依然清丽好看的少女的脸。
易禾未很快就要到了，按照常规，他应该把这个藏起来的。
可是他有点……舍不得。
这是他拥有的唯一一张她的照片。
他天生就很多情，就是个所谓的情种。
在他心中，喜欢是分等级的。
例如白素若，在他心中排列第一，其余人尾后。
所以哪怕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白素若，在他心里她依旧不是唯一。
当时的他还觉得人们日谈夜论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这种观念也让他在情感上很是轻松，没有任何负担，来去自如。
只可惜，没有人能一直轻松下去。
上帝也一定会派去一个不明不白的神明来拯救他错误的观念以及带给他煎熬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受感情的束缚。
还可笑地认为，自己对待易禾未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在意也无所谓，还荒唐地觉得这样并无大碍。
他没想到，最后现实会让他哭红双眼。
……
何易安最后也没有把相框给藏起来。
漂亮的木制相框放在最靠近床边的床头柜上。
光明正大得甚至有点空虚。
……
其实何易安并不需要担心易禾未会看到，因为易禾未根本就没存心思在这上面。
她脑海中只有谢主任今天对她讲的话。
“你只要能帮何易安期末总分提高五十分，我就把林煦博今年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给你。”
“你为什么会有……”
“我是他的舅舅。”一句话，打消了她所有的顾虑。
记忆最后的片段，她只留下了一个坚定的字眼。
“好。”
她望着何易安有些不正经的神色，看着教材书的眼神也是飘忽不定的，典型的走神反应。
他不靠谱，那自己再怎么努力教他也都白费啊。
一想这，火气就蹭蹭地上来。
何易安，你要是让我这次落空，老娘搞死你。
这么想着，动作自然也温柔不了。
她“啪”的一声把自己的钢笔扔在对方身上。
对方洁白的睡衣被黑色晕开了一朵在虚幻世界才存在的妖艳的黑莲花。
何易安看着自己身上的一摊莫名其妙的黑色。
他有点委屈地望着她。
他眼尾总是泛红，眸子里载着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委屈时都会显得特别无辜。
“你看我干嘛？给我做题！今天做不完你别想睡。”
何易安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把易禾未丢的钢笔完完整整地放在她的手指前，然后继续埋下头看起了那些他连题目都看不懂的习题。
看到了他这副样子，易禾未再瞎也能看得出来他不会。
现在已经十点了，她到这里已经两个半小时了。
她很容易就困，平时老早就上床睡觉了，结果今天得为了坐在对面的这个蠢货熬夜。
应该意识到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对面那人抬头，对上了她愤恨的目光。
她看到了他神色中的迷茫。
应该是题目都看不懂吧。
算了，她教一遍他不会那她就教两遍好了。
“你过来。”她认输般地对他招了招手，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何易安疑惑地过去了。
易禾未见他两手空空地过来了，她有些气不过：“教材书呢？”
他这下晓得了，原来是要给自己讲题。
他眼底闪现出不情愿。
他望着她看向他如图看傻子般的眼神，只得惺惺地把教材书拿来，然后乖乖巧巧地坐在了她旁边。
她凑过来给自己的讲解题目的时候，他轻易地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很特别。
是那种奶香跟茶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闻起来让人感觉软软的，很舒服。
……
经过第二轮易禾未更加详细的讲解，奈何何易安再怎么蠢，也总归听进去了些。
或许因为疲惫，她语气缓和了很多：“听懂了吗？”
他点点头。
“好了，那我回去了，把这些习题做了吧，明天给我看看。”
他再点头。
易禾未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那我先回去了。”
“好，再见。”
“再见。”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望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一点多了，或许明天已经算不上是明天了。
她仿佛有无数个打不完的哈欠般。
何易安听到了她临出门前轻轻地嘀咕了声：“困死了。”
她走后，他低头看着桌上的习题， 犹豫了半会，还是提起笔开始做了起来。
……
她回到家中，一进门，就是弟弟。
“姐，这么晚不回家你去哪了？”
“不关你事，快去睡觉吧。”
“姐……我这是关心你。”
“家梓，你今年是要中考的。”她开口提醒到，暗示易家梓应该好好备考，不应该多管闲事。
易禾未的态度摆在这，易家梓有点失落。
他其实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姐姐有些讨厌自己，他也可以理解。
毕竟自己的妈妈让她受到了伤害……
他垂下眸子，看着姐姐上楼的背影。
纤长的睫毛也挡不了眸子中愧疚的弥漫。
……
易禾未梳洗过后，躺在床上，不过半分钟就已经酣然入睡了。
……
此时童渗儿家中，空无一人。
童渗儿坐在咖啡馆，看着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衣服单薄的流浪汉，还有偶尔几个满是酒味的醉汉。
“小姐，我们该打烊了……”
“哦好。”
她摸摸口袋，钞票正好够。
她利落地把钞票放在桌面上，之后就起身，抄起了身旁的羽绒服。
她快速地把羽绒服套好。
推开门的那一刻，身体完全离开了咖啡馆温暖的包裹，投入寒风刺骨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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