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琴接过媒婆手里的剪刀,向穆清刚投射过去一束淡漠的目光。恨恨的咬了咬牙齿,攥紧了手中的剪刀,向媒婆手中的红线剪了过去。
穆清刚接过媒婆手中的剪刀,却感觉手里拿着千万斤的重量。提着剪刀的手怎么也伸展不出去,手不住的颤抖着,穆清刚一次一次的向前递去剪刀,却一次一次的失败。
穆清刚不得不两只手抓住剪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向前递出剪刀。看着媒婆手中那象征着他们的感情的红线,怎么也剪不下去。
“我反对退亲。我不同意退亲!”穆清刚突然大声吼叫起来,将手中的剪刀扔到了地上。
穆清刚转过身体,定定的看着已经冷漠下来的袁雨琴。一颗烙印了袁雨琴的身影的心,开始逐渐蠕动起来,带着犹豫,带着矛盾,一点一点的蠕动着。穆清刚的双眼紧紧的拴在袁雨琴的身上,随着袁雨琴的身影而移动着。
“袁雨琴,不退,我们不退,可以吗?”穆清刚满脸都是悔恨和不时翻腾的矛盾。
“不退?不退的话,你会对我好吗?会吗?你说,你说啊?”袁雨琴双眼噙满了泪水,对着面前刚刚开始悔恨的穆清刚,满是埋怨。
穆清刚看着写满了埋怨的袁雨琴,一颗心极速的向下落着,无休无止。穆清刚吸了吸鼻子,轻咬着自己的唇,“雨琴,你不是说对我负责吗?你不是说和我一直在一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退亲?”
袁雨琴眼睛中含着泪水,脸上却挂上了笑容。对着穆清刚凄惨的一笑,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自己心里装的都是你,而你的怀里却抱着别的女孩。我承认自己嫉妒那个女孩子,也承认很自私。但是爱情是自私的,不是拿来分享的。我不愿意和任何一个女孩,分享你的爱,绝不!”
穆清刚愣愣的看着袁雨琴,和谢婉婷相遇并把谢婉婷抱在怀里的一幕如同重锤一般砸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瞪大了双眼。嘴巴不断的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剪吧。剪了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剪吧。”袁雨琴淡漠的向穆清刚扫视了一眼,附身捡起地下的剪刀,向穆清刚递了过去。
穆清刚看着递过来的剪刀,恐惧的向后退了一步。双眼竟然也噙满了泪水,一把夺过袁雨琴手中所有的剪刀,狠狠的向祠堂外面扔了出去,“不,我不要剪。我不要和你成为陌生人,不要,绝不!”
媒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望向门外的两把剪刀,沉重的摇了摇头,“算了,既然他不同意,你们就暂且这样吧。”
“可是,我。”袁雨琴凝视着穆清刚的双眼,心底乱了套。
“行了,你不要说了。你们说的这些,我也能稍微明白一些。按照规矩的话,两个人必须一剪剪断红线才算成功。他把剪刀都给扔出去了,破坏了规矩,你们两个孩子的事情,今天恐怕是没有办法完成了。如果非要继续的话,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是要遭受天谴的。算了,你们走吧。”
媒婆颤颤巍巍的在象征联系着他们的红线上系上一段仅有三十厘米左右的红线,在这条红线两段坠上了两个铜钱,这才对着月老的画像恭敬的叩拜了九次,将红线挑到祠堂的横梁上面。
“我和穆清刚?”袁雨琴疑惑的盯着媒婆,心里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你们两个孩子,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一个那么拧,一个那么犟,哎,算了,你们自便吧。”媒婆深深的皱了皱眉,盘腿直接坐在祠堂中的蒲团上面,呈打坐的姿势闭上了双眼。
“哎,闺女,我们走吧。”袁雨琴的父亲轻轻抚摸着袁雨琴的后背,瞅了一眼有些疯癫样子的穆清刚,叹息了一声。
“臭小子,发什么疯?早做什么去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这个臭小子,就该给你一个教训。让你好好涨一涨记性,不然,不知道怎么嚣张呢。给我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穆清刚的老妈对着穆清刚踹了一脚,脸上写满了不解恨。
“那个,亲家,你等一下。”穆清刚的老妈转头向袁雨琴的父亲看了过去,尴尬的笑了笑。
袁雨琴的父亲侧脸瞅了穆清刚的老妈一眼,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做亲家,可是,你家那小子,哎。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吧。告辞。”
“亲家,亲家,哎!”穆清刚的老妈看着离开的他们,低头朝穆清刚瞪了一眼,满脸的不解恨。
穆清刚的老妈伸手在穆清刚头顶拍了一巴掌,“穆清刚,给我滚起来!你打算赖在这里吃饭咋的?给我滚!气死我算了!这个熊孩子,脑子里面是一团浆糊咋的?”
媒婆,在这个年代担当着联系两家的重任,往往会受到来自男女两家的怨气。但是,作为媒婆却不得不承受着这些,尽职尽责,也只是分是哪一个人。也并不是所有的媒婆都会尽职尽责的去完成联系两个家庭的责任,而极少数的媒婆不仅仅只是媒婆一个身份,会同时肩负着人们常说的神婆的身份。
当然,同时是神婆,又同时是媒婆的人很少很少。这个被他们的父母称为她姨,必须被他们喊做大姨的人,就是极少数中的一个。
夕阳离去,夜幕低垂,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而这个城市清晨总是笼罩在阴郁的面孔之下,那不断吞吐着黑色烟雾的烟囱,让这个城市的天空总是阴沉着一张臭脸。
袁雨琴站在自己父母房间的门外,轻轻扣了扣,“爸,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和你商量。”
袁雨琴的父亲揉着双眼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盯着袁雨琴瞅了瞅。很是干脆的坐到沙发上面,沏上了一壶新茶,“这闺女,大清早的喊什么?我都已经病成这样,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爸,我怎么没有看出你哪里病了?你个老头,就是不想继续操心了,把公司撒手不管,撇给我了。你就是想享清福了,偷懒对吧?”袁雨琴哼了一声,对自己父亲瞪了一眼。
袁雨琴的父亲缓缓的用茶杯盖子,抿了抿茶杯中漂浮的茶叶,轻吹了几下。端着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嘿嘿笑了笑,“我都操心一辈子了,在家享一下清福,怎么了?你这闺女,一点不知道心疼你老爸我。养你这样的闺女,有什么用?”
“你这老头,好不讲理。我怎么你了,没有虐待你吧?妈可整天把你伺候的跟个皇上似的,还不知足?”袁雨琴愤愤的剜了自己父亲一眼,坐到自己父亲身边,端起自己父亲沏好的茶就喝。
“哎,你这闺女,这是我沏的。要喝,自己沏去!”袁雨琴的父亲夺过袁雨琴手里的茶杯,恨恨的瞪了袁雨琴一眼。
“你这老头,小气。”袁雨琴哼了一声,从厨房拿出一个杯子,自己沏了一杯,小口的轻轻抿着。
“嘿,这闺女,今天公司很闲吗?你怎么不赶紧去上班去?整个公司的人可都等着你呢?快去,别在这里赖着。”袁雨琴的父亲撇了袁雨琴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爸,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吧?”袁雨琴放下手中的杯子,定定的看着自己父亲。
“你喊我起来就说有事情,现在也没有说。到底什么事情,别磨磨唧唧的,有话就说。这闺女,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以前挺果断的,现在怎么变磨叽了?”袁雨琴的父亲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水,盯着袁雨琴直看。
“我不想做这个经理了。”袁雨琴撇了自己父亲一眼,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时刻准备着迎接自己父亲的怒火。
“不做经理?闺女,你不会是心里对穆清刚这个臭小子,还念念不忘吧?”袁雨琴的父亲并没有如同袁雨琴的想象中一样发火,而是端着茶杯凝视着袁雨琴,双眉微微的拧了起来。
“哪有?没有的事情。”袁雨琴矢口否认,但是在自己父亲说出穆清刚的名字的时候,袁雨琴全身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心底说不出是苦,还是酸,各种的滋味混合在一起,不停的在袁雨琴的心底搅动着。
“没有?没有你哆嗦个啥劲?没有才怪了,我还不知道你?就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在你老爸我的面前,还想狡辩?”袁雨琴的父亲白了袁雨琴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爸,你真是的。”袁雨琴羞怒的攥起拳头,在自己父亲身上锤了几拳。
“女大不中留啊!你个闺女,还没有被穆清刚这个臭小子伤透心,是吧?既然,你喜欢他,老爸我支持你。不过,咱可说好了。在他那里受了委屈,到时候可别在我面前哭?”袁雨琴的父亲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袁雨琴的后背。
“爸,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个老头,就没有个正经样子。”袁雨琴趴在自己父亲怀里,蹭了蹭父亲的胸膛。
“也不知道是谁,那几天受了委屈,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公司的员工可是被你骂了一个遍了,人形暴龙说的就是你这闺女吧?你啊,受了委屈,也不能拿员工撒气不是?也就是厉雯桦这个小丫头给你解释清楚了,大家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难受,不跟你计较。你再这么来几次,公司的员工早晚被你都骂跑了。”
袁雨琴的父亲轻抚着袁雨琴的后背,满是疼惜和怜爱。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袁雨琴的父亲的心里也并不好受,虽然嘴上不会说出来,但心底还是偷偷的为袁雨琴难过。
“爸,他们取笑我,你也学着他们笑话我?哼!”袁雨琴从自己父亲怀里挣脱出来,对着父亲狠狠剜了一眼。
“你这闺女,比我还不讲理。行了,你既然不想做这个经理了,我就不逼你了。你这一阵子,受了不少委屈,愿意在家休息呢,就休息几天散散心。不愿意休息呢,随你吧。”
袁雨琴的父亲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看着双眼闪烁着光芒的袁雨琴,微微摇了摇头。
“爸,那公司?”
“公司?我看看吧,先让你弟弟袁磊去支撑几天。袁磊这小子整天就知道到处疯,不是担重任的那块料。我去检查完身体,还是我亲自管吧。你弟弟袁磊,我可不放心。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那公司可就惨了。”
袁雨琴的父亲抿了一口茶水,叹息了一声。
“爸,你的身体?”袁雨琴心底一颤,担心的看着自己父亲。
“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能担当重任,可是,你,哎。我还能管几年,你趁这段时间,先处理好你和穆清刚这小子的事情吧。”袁雨琴的父亲向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身体有些颤抖的站了起来。
“爸,闺女让你操心了。是我不孝。”
“谁让我是你老爸呢。你啊,太犟。你如果真心想和他走到一起,应该把自己的脾气收敛一下。虽说,应该是他一个男孩子让着你一个女孩子,可是他比你小。我看他似乎也不是很成熟的样子,有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就把他当成小孩子哄着点。”
袁雨琴的父亲走到房间内,看着被束之高阁的公文包。曾经崭新的公文包,已经落满了尘土,厚厚的尘土如同棉被一般将公文包掩盖起来。公文包表面的纹理已经开始发皱,开裂。袁雨琴的父亲知道,自己享清福的安乐日子在这一刻宣告结束,不得不开始曾经那种忙的晕头转向的生活。
为了袁雨琴,一步跨出。跨向的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和义务,跨向的是作为一个公司老板的担当,跨向的是作为父亲为子女祝福的祈祷。这一步跨出,袁雨琴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享清福的状态。袁雨琴的父亲依然坚定的跨出了这一步。
“爸。”袁雨琴看着自己父亲坚定的神情,轻唤了一声。心底写满了对自己父亲的愧疚,父亲是那么信任自己,而自己却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行了,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我没什么事情,身体还撑得住。不用为我担心,也不必过于自责。只要你尽早让我抱上外孙,我就满足了。”袁雨琴的父亲呵呵一笑,对袁雨琴摆了摆手,走出门去。
“你个不正经的老头。我看你就是在家里太过于清闲了。”袁雨琴羞怒的瞪了自己父亲一眼,走进房屋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咬了咬下唇,坚决而又刚毅的走出家门。
袁雨琴从来没有想过寻求一份普通的工作,是那么的难。她特意避开与自己父亲的公司有联系的那些公司,刻意避开了许多熟悉的人,只是为了能够与穆清刚他一样,成为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放弃了经理的职位,放弃了许许多多的机会,在这个城市中几乎跑遍所有的公司,只是为了寻求一份普通的工作,和穆清刚的身份平等。
袁雨琴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作贱自己,算不算贬低自己,只是她知道,为了能够走上那一条洒满鲜花的道路自己可以抛弃所有的一切。哪怕只是做一个低微的工作,她也甘心情愿。为此,她在这个城市的一角租赁了一间并不是很大的房间,远离了父母,远离了亲情,开始为了那固执的身影拼搏和求索。
或许天上的神仙也被袁雨琴所感动,终于在这个城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中,袁雨琴寻求到了一份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其实,在着偏安一隅的昏暗的公司中,文员就是这家公司的勤杂工而已。
但是,袁雨琴仍旧满是喜悦。袁雨琴已经成为了一个同穆清刚一样的普通打工仔,身份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经理,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这一天,她独自在租住的房间内,开启了一瓶酒,开心的为自己庆祝着。
袁雨琴知道,自己距离穆清刚走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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