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分钟,乔以安就回来了,他买了清粥小菜,因为跑得急切,额上冒出了几颗汗珠。苏卿卿看着他,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要融了。直到此时,她才确信:乔以安对她是真的用心至诚。可是,她呢?她的心意又是如何?
苏晓晓吃了饭,又睡过去了。已经快十一点,金姨催促苏卿卿乔以安两人去休息,她自会照看好苏晓晓。
陪护床只有一张,被金姨占了。这单大晚上的,该去哪里休息呢?
苏卿卿正犯难呢,就被乔以安拉住了手。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每一寸都蕴藏着惊人的力道。
“去哪儿?”她挣扎不开,只能听之任之。
“去睡觉啊!”乔以安说。
乔以安把苏卿卿带到了紫荆医院附近的一家三星酒店。
“酒店?你,你带我住酒店?”苏卿卿的脸上像开了调色盘,语不成调,“你,你该不会以为,你,你在我身上花了钱,我就,我就……”
一时又惊疑,又害臊,可理智告诉她,乔以安不是这样乘人之危的人,她闭了嘴,只灼灼地看着乔以安。
“不住酒店,难道睡马路啊?”乔以安觉得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指,捏捏她的脸颊,“下午我在网上定好的酒店,你也别怕,我定了两间房的。”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红着脸,嗫喏地说抱歉。
三星级酒店自然是极好的,苏卿卿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趴在了软绵绵的大床上。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下来,她累得够呛,身心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她还在洗漱的时候,有人敲门。
她昨天穿的衣服早已皱巴巴,又染了许多的汗,她爱洁,洗澡之后直接穿上了酒店的浴袍。
“是谁?”苏卿卿问,别是乔以安吧,她穿成这样,见谁都不好。
“你好,苏小姐,我是前台的服务员。”是女声。
苏卿卿松了口气,打开了门。穿着制服的女服务生笑容甜美,带着恰到好处的殷勤,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递给她。
“这是——”
“乔先生交代我们,务必要把这东西送给你。”服务生说。
“好吧,谢谢你。”
苏卿卿关了门,拆开了包装盒上淡紫色的蝴蝶结——原来是衣服。淡色的牛仔裤加茸茸的白毛衣,竟然还有内衣。
苏卿卿的脸红得滴血,拿起那套内衣看了看,倒吸了口凉气:尺码大小什么的竟然正合适!
她磨磨蹭蹭地换上了,把旧衣服装在包里,提着包,走了出去。
乔以安正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子,像是在等她。看到她出来,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我的眼光不错。”
苏卿卿年纪小,清纯美好。十一月的A市已经进入了秋季,天气转冷,这白色毛衣正合适。
“你——”苏卿卿欲言又止,她要说什么呢?问乔以安怎么知道她的内衣尺码?那不是太尴尬了么?还是再次道谢?她欠他的大概已经数不清了,再说谢谢,是不是太虚伪,矫情了?
乔以安也换了衣服,同样是简单的牛仔裤,上身一件白色衬衫,套了淡蓝色的毛线衫。
“走吧,去吃早餐。”乔以安道。
他们在酒店三楼的餐厅用早餐,三星级餐厅的自助早餐,端的是琳琅满目,精致可口。她昨天没什么心事吃饭,今早不免多吃了些,惹得旁人频频侧目,似乎不明白,这么白白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娃娃,怎么能吞下那么多东西?
乔以安吃饭的速度不算慢,但他一举一动自有一股与旁人不同的贵族气息,就连吃饭,也带着几分优雅与闲适。苏卿卿偶尔抬头,就看到他端着一杯豆浆,用勺子加了糖,好整以暇地搅拌着。勺子与杯子边缘相碰,却不发出任何声响。
这样的场景让苏卿卿俨然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俩现在是在什么锦绣天成的后花园子里喝下午茶,而乔以安端着的也不是豆浆,而是昂贵精致的咖啡。
咖啡是什么牌子呢?苏卿卿这个“江华灰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从电视上看过有名的猫屎咖啡,从王思琪那里知道了什么蓝山咖啡,奶油泡沫咖啡。可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物。
乔以安毕竟是乔公子,单是骨子里那份矜贵,就与常人是不一样的。苏卿卿不由地想。
到了医院,迎接苏卿卿和乔以安的是又一个好消息——苏晓晓的血小板已经升到了76。郑荣说,明天,这个数字应该会上升到100以上,到那时,她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血小板的正常值是100至300,若是之后,苏晓晓的血小板指数能稳定在安全范围内,持续一周的时间,便算是治愈,可以出院了。只是,出院后,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发病;或许,几年之后,她会再次发病也未可知。有这样的病例在,因此,万一体表又出现异常的出血点了,她必须立马到医院接受检查和救治。
第二天,苏晓晓果然被转入了普通病房,乔以安特意让人给安排了一间单人的VIP病房。
苏卿卿觉得奢侈,把乔以安拉出了VIP病房,低声说:“住一般的双人病房就可以了,干嘛住VIP啊?”
“双人病房多吵啊!”乔以安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你不希望你妹妹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和休息么?医院也是要盈利的,我刷了那么多钱,应该还没用完呢!”
“乔学长,你到底帮我付了多少钱?”苏卿卿深深地吸了口气,“以后我挣钱了,一定会还你。还有,我妹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是不是——该回江城去了?耽误你这么多天,我真的很抱歉——”
苏卿卿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乔以安的脸哗的一下沉了下去。
“苏卿卿,你现在让我滚,算不算过河拆桥?”他的眼底有隐忍的怒气,像是久旱的沙漠,苍穹之上居然聚集而其的风暴。不知何时,就会劈头盖脸地袭来。
两人相识这么长时间了,乔以安鲜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苏卿卿有些怕了,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蔫了。
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突逢巨变,平日再怎么坚强、再怎么逞强,突逢巨变,也不过像普通人那般茫然而无奈。在最最软弱,最最卑微的时刻,乔以安出现了,宛如天神降临人间,帮她摆平了一切。这次,妹妹能平脱险,转危为安,乔以安居功至伟。不客气的说,他是妹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苏卿卿的救命恩人。
可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竟发现自己对他生了软弱,依赖之心。她是个孤女,十几岁时,便失去父母,无依无靠,多年来,她带着妹妹卑微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早已学会了自立,学会了凡事只依靠自己。所以,她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她更怕那样的感觉成为一种习惯。
如若有一天,她习惯了凡事依赖乔以安,那她又该如何自处?苏卿卿自小便知道人性的复杂,也知道人性的弱点。懒惰、懈怠,这些小小的恶魔一旦被释放,便会势不可挡。
“乔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嗫喏地说。
“那你什么意思?”乔以安冷冷地问。
“我,我只是欠你太多,内心难安。”苏卿卿说,对一个吃一碗热汤面都要自己赚钱的人来说,欠下这样大一个人情,足以让她寝食难安。
“我不觉得你欠了我的。”乔以安面色稍稍舒缓了些,眼底压下了那些欲来的风雨,“再说,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这个话题。
“学长,对不起,我恐怕无法——”苏卿卿自己都觉得,在这样的境况下,自己说这话实在有点儿卸磨杀驴的意思。
“你先别急着拒绝。”乔以安忍不住伸出双手,手指轻轻捏住苏卿卿瘦削的肩头,“这样吧,你不是心中不安么?那就陪我吃一个月的饭。”
“吃饭?”苏卿卿一愣。
“我乔以安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乔以安又说,“如果一个月之后,你仍然无法接受我,那我就从你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再也不打扰你了。”
“我,我没想过让你彻底消失。”苏卿卿艰难地说,“我们就这样,做朋友,不是很好吗?”
“苏卿卿,你太天真了。”乔以安的大拇指摩挲着苏卿卿衣料,“你要知道,男女之间是没有纯友谊的。如果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你献殷勤,那他的目的绝不是要跟你做什么好朋友。”
苏卿卿的脸又红了,耳垂红得滴血,像一颗血玉珠子。乔以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压抑住自己想要摩挲她耳垂的冲动。
“你答应吗?”乔以安松开手,问。他捏苏卿卿的肩膀,而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对乔以安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好迹象。他甚至开始遐想,其实,小鹌鹑也对自己产生了些微的感情,却不自知。不过没关系,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争取这只别扭的小鹌鹑。
“嗯。”苏卿卿点点头。乔以安似乎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向她的目光也更为炽热,几乎要把她整个人融化掉。
一个月?莫名的,苏卿卿有些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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