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只有十天, 高三生们又回了学校开始了悲催的补课，补课没有周末，连着上，教室里跟人间炼狱似的, 一片凄惨景象。
元宵前夕，早读课上尸横遍野，阵亡了一大片。
最有精神头的是顾阳, 他满脸红光，拿着一本语文古诗词大声地朗读，中气十足。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嗓音铿锵, 掷地有声, 半个教室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念诗还是吵架。”程宇泽睁着惺忪的睡眼，捂着耳朵嫌弃他：“能小点声？”
顾阳完全不理他, 继续有感情地大声朗读课文。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周围打瞌睡的同学都拿书掩住了耳朵，敢怒不敢言。
.......
顾阳念完之后, 他还闭着眼睛深情地回味：“写得真他妈的好！”
程宇泽一脸睡意地坐起身, 神游太虚, 嘴里喃喃道：“一年一度顾阳发|情的季节又到了。”
前排川夏也在打瞌睡, 脑袋一搭一搭往桌上栽, 跟啄木鸟似的。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川夏猛地一个冷战，惊醒过来，随即全身一软，崩溃地趴在桌上：“困～”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顾阳跟复读机似的，一首诗翻来覆去念了一个早读课！叨叨叨叨！没完没了！
念书就算了，这家伙根本是用嚎的，那破锣嗓子，简直不要太有穿透力，虽然是早读课，但是好歹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川夏终于受不了，“腾”地站起来，隔着大半个教室冲顾阳喊了一声：“别念了！”
瞪着眼，凶巴巴的小模样，前所未见。
全班同学几乎是一瞬间停下了晨读，就连后排趴着睡觉的同学都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川夏。
原来软绵绵也有发飙的时候啊。
被顾阳打扰的同学心下一阵快意，可有人收拾你了！
除了她，这个班上没人敢这样对顾阳说话，同学们看好戏似的看这俩人，等着顾阳发火。
川夏一开口，顾阳的晨读便戛然而止，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川夏，微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傻愣着还没反应过来。
边上程宇泽乐不可支，咧着嘴偷笑：“叫你作！”
顾阳左右望了望，班上同学尤其是后排男生，冲他挤眉弄眼。
这时候大家伙儿可都等着他发火呢，男子汉大丈夫，怂不怂，就看这一回了！
班上女生别嘴，不屑地看着他们。
顾阳的手指屈了屈，缓缓伸向了桌上的玻璃杯。
他的目光一直紧扣着川夏的目光，抓起玻璃杯，扬起手，心一横，终于还是重重地砸向了墙角。
“反了！”中气十足一声吼，玻璃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阳哥好样的！”
“男人的典范！”
班上男生气势高涨，而女生纷纷翻白眼鄙视顾阳。
顾阳底气不足，不敢看川夏，心虚。
川夏没什么表情，缓慢地走出了自己的位置，朝顾阳走过来。
顾阳越发心虚，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她。
却不曾想川夏没有找他发作，甚至完全没理他，直接走到教室后面，拿起扫帚将地上的碎玻璃渣仔仔细细地清扫干净。
顾阳感觉有些不妙，刚起身要朝她走过去，程宇泽挑眉笑说：“阳哥，想清楚哦！大家伙都看着，男子汉大丈夫，一世英名就落这茬了......”
川夏沉着脸，径直出了教室门去卫生间洗手。
顾阳脖颈间喉结上下动了动，重新坐回了位置，神情不安。
两分钟，川夏回了教室，脸上还缀着水珠，应该是出去洗了把脸，清醒脑子。
语文课代表这时候将语文试卷抱回教室，准备分发下去。顾阳甩给他一个眼神，课代表立刻会意，从一沓试卷中找到了顾阳的试卷，走到川夏身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递给她：“喏，顾阳的。”
周围的同学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偷摸地留意着川夏一举一动
川夏接过试卷，回头看了看顾阳...
顾阳浑不在意地盯天花板。
下一秒，试卷被搓成纸团，不偏不倚稳稳命中他的脑门，反弹，落地。
霎时间，全班寂静！
安靖朝川夏竖起了大拇指：“小姐姐，厉害了！”
顾阳猝不及防被纸条砸了脑袋，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朝川夏走过来。
丢脸至极，不能忍！
川夏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不过却并不害怕，正面迎上他。
语文课代表好事地又将川夏的语文试卷递给顾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别怂！扔回去！”
顾阳面色冷沉地接过川夏的试卷，全班同学屏住呼吸，以为他要以牙还牙将卷子揉成团砸向川夏。
然而，下一秒，顾阳直接将试卷双手捧川夏面前，闭上眼大喊了一声。
“夏夏，我错了！”
全班倒。
“错哪了？”川夏平静地看着他。
“不该乱发脾气，乱丢危险的玻璃制品。”顾阳一米八五的大个子，此时低着头，像极了幼儿园大孩子在老师面前挨批评的样子。
“还有呢？”
“还有，不该大声...吟诗。”
周围女生纷纷掩嘴偷笑。
川夏从他的手里扯过了试卷，转身离开
上课铃响，顾阳垂头丧气走回自己的位置，周围男生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
“阳哥，你怂！”
“丢我们男人的脸啊！”
“女生就不能宠，你越宠她越上天。”
“你看嫂子这小脾气，可不就是被阳哥惯出来的吗？”
......
顾阳烦闷地将皱巴巴一团的试卷重新摊开展平，有些口干舌燥，扯过程宇泽的水杯：“给我喝一口。”
“不给！”程宇泽连忙抱住自己的杯子。
“......”
这时候，前排女生将川夏的小黄人的保温杯传递过来，放到顾阳的桌上。
“川夏有话带给你。”
顾阳立刻将脑袋埋在桌子上，有气无力低声道：“顾阳接旨。”
前面女生嘻嘻一笑：“叫你放学别走。”
程宇泽说：“你完了，要跪榴莲了。”
顾阳扭开了川夏的保温杯的盖子，仰着脖颈喝了一大口，笑眯眯说：“我的夏夏还是疼我。”
放学以后，倚在门边，等着川夏。
川夏慢慢地将书本收拾好放进书包，走出教室，经过顾阳的身边，没有理会他，径直错开。
然而走了几步以后，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又没叫你罚站。”
顾阳见她这样，轻笑了声，小跑着追上来，伸手接过她的小书包自己背上。
“别生气咯？”顾阳低头，将脸凑近她：“我给你认错。”
川夏将他的脸推开，淡淡地说：“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太不给你面子。”
“没有！绝对没有！”顾阳连忙拍着胸脯说道：“我的夏夏做什么都是对的！”
川夏嗤笑了声，然后拉起了他的手，说：“其实...是心情不大好。”
顾阳其实也猜到了，今天的川夏的确有些反常。
“心情不好，但也不该拿你撒气。”川夏将额头撞在顾阳的胸口上，沉声说：“还要你跟我道歉。”
“其实我不是这样的...”川夏闭上眼睛闷声说：“...有点烦而已。”
哎。
顾阳真的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他伸手按了按她的小脑袋，笑了声：“有什么关系。”
“嗯？”
“你不跟我闹脾气，还想跟谁闹脾气？”
“...”
“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是你的肉垫子。”顾阳抓起川夏的小手：“使劲儿锤，千万别客气。”
川夏笑了声：“手疼。”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把我的小兔子急红了眼，给我咬这一口？”
“以我现在的成绩最多考入s大。”
“s大是不错的学院，而且在北京，也是好地方。”顾阳陪她走在夕阳下的操场边。
“怎么还是不开心嗯？”
为什么不开心，因为……
“顾阳你有目标吗？”川夏突然抬头问他：“想考的大学。”
顾阳歪着粗眉毛喃喃道：“还真...没想过啊！”
川夏低声道：“如果你没想好，我觉得b大也很好的。”
b大是全国一流的理工院校，最重要的是，与s大只隔着一条美食街，川夏之前上网都查好了。
顾阳挑眉：“给我把学校都选好了啊？”
“你要是不喜欢…”
“那就b大。”顾阳果断地说：“听媳妇的。”
“你不要再考虑考虑？跟父母商量一下？”川夏诧异他就轻轻松松地做了决定。
“不，有你的地方我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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